周严一直都知道在那个庞大的计划结束之后，等待陆沉的会是什么。

他总感到自己并不十分认同那令人失望的结局，但似乎也无法预想其它任何一个不同的终点。

直到某一天，陆沉带回了一把钥匙。也是从那天开始，他一反常态地告诉周严，无论白天发生什么，晚上都要把他送到女孩家楼下。

有时，他是从一场虚与委蛇的宴会中出来，酒气和香水沾满看似洁净的西装。

有时，他是从一张谈判桌上下来，雪茄的残屑与枪火的硝烟混杂在手指上。

甚至有时，他是从一场险些丧命的厮杀中出来，风衣下摆的血污甚至来不及擦拭——

在满是血腥气的风力，陆沉会丢下手中武器，面色如常地坐回汽车后座。

吩咐周严回到光启、回到那一栋总是在深夜亮着一盏灯的小楼下。

脂粉香水、烟酒气，还有那凝固斑驳的血污……无数的痕迹。

周严曾经问过陆沉，是否要在去女孩家前找个地方清理干净，但对方只是垂眼看了一看，便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他说，“她看到这些，反而会高兴。这是一种证明，证明了难堪、伤口，也证明了信任和爱。”

周严想，可这和老板以前一直做的事完全相反。他对女孩的主动靠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已经想要改变那个必死的结局？

很快周严发现，自己错了。

陆沉从来不想改变结局。可他改变了对于女孩与爱的想法，雨是就连无数次说着不会再上当的女孩，也又一次被骗过了。

陆沉前往血族家主们的会议时，女孩找到了周严，请求他的协助。

他想了一想，二十多年来，他总是依据陆沉的意志行动，可是这一次，陆沉临走前没有留下任何话。

也许这是在告诉他，无需做任何事，又也许——是时候，他做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