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物之声❈
陆沉：《裁决协定》第三章第一节：在悼亡的钟声之后，一切罪业将与魂灵并同消弭……
陆沉·幻影：没记错的话，这是继萨泽恩家族之后，你的第二次成功。恭喜。
陆沉：一百七十五个人，消失时只需要这样一道钟声。我没有想过会那么容易，这算不上什么成功，只是一次实验。
陆沉·幻影：实验吗，为了证明什么？
陆沉：证明无论多么枝繁叶茂的家族，只要找到它根基上的那一点腐烂，恰当地予以扩大，它就会自行瓦解。而由这些家族构成的血族，也不会有什么不同。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将实验规模一点点扩大，直到……
陆沉·幻影：看来你有了一条很明晰的前路。但想要找到血族的那点腐烂，做一个小小的裁决官恐怕不够。
陆沉：所以我需要权力，需要往上爬。需要时常构陷我的竞争对手，也需要讨那些大人物的欢心，陪他们整日地玩狗叼飞盘的游戏。你以为我没有想过这些？
陆沉·幻影：我知道你想过这些，你没有想过的是别的东西。
陆沉：告诉我。
陆沉·幻影：往上爬的时候，你会杀人，杀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模糊。不止血族，也不止拥有力量的蛀虫，还有渴望平淡度日的普通人。
陆沉·幻影：他们死前你不再会看着他们的眼睛，甚至有时你需要一些时间才会意识到，他们是因你而死。杀死他们的同时，你也杀死了心里的某些东西，而那些东西永远不会失而复得。
陆沉：……某些东西，比如？
陆沉·幻影：比如，一夜好眠。
陆沉：没关系，我原本也睡不好。用一个噩梦去取代另一个噩梦，这算不上什么代价。
陆沉·幻影：但有人会希望你睡得好。
陆沉：你说什么？
陆沉·幻影：没什么，你的手在抖，你不像你说的那样不在乎。
陆沉：在乎又怎么样？我会度过去的，就像你一样。
陆沉·幻影：或者逃走。你长大了，是时候再试一次，而且这一次大概率会成功。
陆沉：已经来不及了，如果再早一点，我还不知道……人生就是这样对吗？有能力得到一样东西的时候，你却不想要它了。
陆沉·幻影：是啊。
陆沉：所以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如果要劝我换一条路走，你应该更坚决些。
陆沉·幻影：也许我只是想回忆一下，我是在什么时候意识到了这条路的终点。
陆沉：……一直。
陆沉·幻影：一直？
陆沉：我会成为血族烂疮的一部分，烂到他们需要用所有的血肉来供养。也因此，我成为了自己的敌人。我会厌恶自己，想要杀死自己，但仇恨会一次又一次地制止我。
陆沉：直到我与这具庞然大物的身体，一同停止呼吸的那一天。如果这就是你说的终点，那么，你一直都是明白的。
陆沉·幻影：……
陆沉：你说过我懦弱，但现在看起来，你才是动摇的那个人。
陆沉·幻影：是啊，我动摇了，或许是因为种种无法预料的偶然吧。天气很好的早晨、提前约定的午后、忽然下起雨的傍晚，或者是一杯咖啡、一只玩偶、一把被重新修复的钥匙……在这些偶然里，心会觉得动摇。
陆沉：因为这些偶然带来的动摇，你打算停下了吗？
陆沉·幻影：恰恰相反，因为这些动摇，我更不能停下来。我想要这个世界，是一个更好的世界。
陆沉：是吗……那么至少我们的终点仍旧一样。到时候再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