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跳出了系统游戏时长上限的提示，我们被强制退出了游戏。

眼前的景色瞬间化为碎片。我摘下设备，看着熟悉而陌生的客厅，一时仍有些出神。

我们似乎真的在那样一座漆黑的城市度过了很久的时间，可当我看向墙上挂着的时钟，现实世界里只过去了几个小时。

这时，身旁的陆沉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

陆沉：“        ？怎么了？”

我看向身旁的陆沉，他身上不再是那身漆黑沉重的警服，而是熟悉的我们一起买的家居服，我这才有些如梦方醒。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他笑了笑，手掌最终落在我的后颈，轻轻按揉着。

这真实的触感让我感觉确实回到了现实，但那些发生在斯戎城的事情仍翻滚在脑海，那些黑暗的画面犹在眼前。

陆沉：“还在想刚刚游戏里的事情吗？”

我：“嗯……好像也不仅仅是游戏，因为现实里也总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正义在当下不能得到实现，我们必须忍耐、牺牲、放弃更多的东西进行斗争，才能换来最终一句“正义战胜了邪恶”。这样的斗争和最终得到的正义……”

值得吗？

我没有完成问句，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每个人都会拥有自己的回答，只是我一直举棋不定。

而陆沉只是宽和地看着我，耐心地听我说着。

陆沉：“这似乎涉及到一直以来总是有很多争论的哲学问题了一一关于在实现正义时，当下的牺牲和长远的意义之间的抉择。”

我：“那你的选择呢？”

陆沉：“我会选择忍受眼前的牺牲，换取长远意义的建立。”

我：“也就是游戏里，斯戎之影选的那条路。”

陆沉：“对。因为在当下，用于维持正义的秩序已经被毁坏，在破碎的秩序中再去追寻正义的实现。

在我看来无异于蝴蝶渡海，朝不保夕。所以，不如趁崩坏时掀起一场风暴。矛盾对立寂灭之处，即是涅槃。”

此时渐已入夜，在不带有任何温度与色彩的黑暗中，陆沉的神色显得有些凛冽甚至于决绝。

看着这样的他，我突然觉得，此时此刻他说的也许不仅仅只是游戏和正义。

我：“那作为风暴的发起者，你也在风暴其中吗？”

我情不自禁地问出了这个问题，陆沉看着我，他当然明白我的言外之意，于是他轻轻笑了。

陆沉：“当然。”

我：“……为什么？”

陆沉：“因为人类是有极限的。这种极限使得原本坚牢的秩序产生弊端，让善与美滋生罪恶，让经历的一切都留有遗憾。

我曾经厌恶自己身上存在的这种极限，但后来慢慢地接受了它。并且最终，找到了我能做到的最佳解决方案。”

面对无法抗拒、生来即存在的极限，要如何解决它呢？

抵达它。

抵达身为人类能抵达的最远的终点，也就是将自己全部抛却。

一时间，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我握上了陆沉的手，像平时他安抚我那样，轻轻抚摩起来。我也在思考着自己的选择。

当下的牺牲和长远的利益、避离风暴或投身于此，对我来说，它们仍旧是难以抉择的难题。

像是看出了我的迷茫，熨帖的温度没入我的指间，陆沉与我十指相扣。

陆沉：“不过，这只是我的想法，我不认为你也要这样想、这样做。我也不认为，你只能在这两条路中选择。”

我有些惊讶地看向陆沉。

陆沉：“我也不认为，你只能在这两条路中选择。”

我有些惊讶地看向陆沉。

陆沉：“毕竟虽然人类存在极限，但时间却永远分岔。这使得时间上的我们也得以通向无数的未来。尤其在你身上。        ，在你身上，我愿意相信更多的可能。”

客厅的窗帘没有被拉上，此时整个城市的光都纷涌而至，颠倒着落在了陆沉注视着我的眼睛。

而那些光又在默然的瞬间里几经曲折，最终抵达了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