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间休息❈
陆沉还在为项目的事烦恼，即便和他外出闲逛散心，可能也无法让他彻底放松。不如趁这个空闲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于是我借口旅行疲惫，提出想要和陆沉一起回房间休息，陆沉欣然同意。
我拿着没喝完的咖啡和陆沉一起离开会议室，往电梯走去。
会议室旁正是酒店的开放式咖啡吧台，木制桌椅后延伸出长长的影子，落地窗上映着路过的流云，空气里氤氲浮动着咖啡的醇熟香气。
我忽然又想起了图片上的仪器。仔细一想，也许我还是可以帮得上忙的？
尽管不论是在技术还是品鉴气味方面，我都是个外行，但我至少能从普通消费者的视角出发，告诉陆沉我真实的体验。
而且Lee说过，仪器就放在陆沉的房间，那正好……
这么想着，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一旁挺拔的轮廓飘去。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陆沉在这时也转头看向了我。我抿了抿嘴唇，还是开了口。
我：“我偶尔会买一些香水，对气味还算敏感……既然你们需要用户进行体验，不然先让我来试试这个实验品？”
闻言，陆沉眉头稍稍一挑，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深了几分。
陆沉：“当然没问题。不过在那之前，我们的体验官小姐，可能还需要通过一项测试。”
我：“测试？什么测试？”
陆沉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着，脚下步伐往我的方向轻轻一转，便近身到了我的眼前。
我不明所以，又迫于陆沉的靠近而后退了几步，直到腰间碰上冰凉的金属栏杆，才发现身后已经退无可退。
陆沉的双手撑上我身后的栏杆，他弯下腰，高大的身形几乎完全笼住我，逐步侵蚀我的空间，将我牢牢困在了他怀抱的方寸之中。
这样的姿势使得我们的距离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似乎周围的温度也在跟着爬升。
但陆沉却浑不在意，只是盯着我，暗红色眼睛含着有趣的意味，甚至有些微微发亮。
陆沉：“测试就是——现在，我的体验官小姐，能分辨出我身上的气味吗？”
气味？陆沉步步紧逼的动作和富含侵略性的语气轻易地激起我的好胜心，我不由得跃跃欲试起来。
深吸一口气，首先是熟悉的苦艾香，但接下来很快咖啡的醇香就完全占据了鼻腔。我皱了皱眉，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了他的红色领带。
我将他拉得更近，甚至只要稍稍抬头就能吻上他的薄唇。可即便如此，却还是有太多复杂且细微的气息干扰着判断，最终我摇了摇头。
我：“不行，除了苦艾的味道，就只有咖啡味了……”
陆沉：“那真是太可惜了。”
陆沉嘴上说着可惜，眼底的笑意却在流转，完全看不出任何遗憾的样子。我不服气地轻哼一声。
我：“测试场地选的不对，这里有太多干扰气味啦！不行不行，我需要再来一次。”
陆沉：“再来一次？……可明明你还有更便捷的方式通过测试。”
我：“更便捷的方式？”
陆沉：“嗯。比如——”
就着这个已经完全突破社交距离的姿势，陆沉垂下眼睑，微微偏头在我的唇边落下一个轻吻，温柔得如同吻上一只蓦然停留的蝴蝶。
陆沉：“好了，贿赂考官成功。恭喜我们的体验官小姐通过了体验前测试。”
我愣愣地靠在栏杆上，反应过来时陆沉已经直起身，优雅地整理起被我弄乱的领带。
我：“哇，你、你这是强买强卖！”
陆沉：“强买强卖？难道你不情愿吗？”
我：“那也没有不情愿……”
陆沉：“你没有不情愿，我也没有不情愿，那这应该是“正当贿赂”。”
什么情愿不情愿、正当贿赂的，我被他说得一绕一绕地。正思考着，手腕已经被陆沉扣住，快步进了电梯。
回过神来时，耳边响起门卡“嘀”的一声，厚重的木门在我面前应声而开，陆沉倚着门，微微弯腰朝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陆沉：“好了，体验官小姐，欢迎视察体验环境。”
昏黄灯光亮起，套房内部的装修陈设一览无遗——整体素色雅调，书架上堆叠的书本、书桌上一摞摞文件资料。
明明是休息的地方，却几乎没有任何生活气息，简直像来到了另一个冷冰冰的办公室，叫人两眼一黑。
不过，既然是陆沉的套房，我还是会选择溺爱。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他的大床边上，狠狠地扑了上去，整张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使劲蹭蹭,又蹭蹭
终于满足地“吸”完再翻过身，陆沉已经侧卧在我身旁，眼中含着一抹促狭的笑意。
窗外雨声簌簌，套房里也只散落着昏黄暧昧的光，也不知道他保持这样的姿势旁观了我多久被枕头蹭红的脸颊禁不住发烫。
我：“看什么？……是因为气味啦！你不在家的这一周，不论是棉花娃娃还是枕头被子，我都喷过一遍你的香水。
明明是同一款香水，但是味道怎么都不对。你身上的气味和那个还是不一样……不过和这只枕头上的倒是一模一样。”
我按捺着羞赧，断断续续地和他诉说这一周的困扰。
陆沉若有所思，接下去的声线带上一分诱哄。
陆沉：“比起这只枕头，还有一个地方的气息会更加真实一点。”
我听得不明所以，却在陆沉朝我张开臂弯的刹那，条件反射般直直拥入他的怀抱。
我的鼻息、周身，都被清新的苦艾香密密实实地包裹起来，无意识地磨蹭两下，笔挺板正的西服很快出现了暧昧的褶皱。
我：“果然比蹭枕头的感觉更好！”
陆沉在我头顶发出一声满意的轻笑。
陆沉：“那我也可以暂时放下一些担忧了。”
我：“等等，你该不会还在惦记着那只棉花娃娃吧？”
我讶异地看向陆沉，原以为他早已把这件事抛到脑后，没想到他却坦然地点了点头。
我连忙直起身向他保证。
我：“可以一直放心下去啦，正版的陆沉，什么都代替不了！”
这么笑着，我又在陆沉身上肆无忌惮地赖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我们回到房间的初衷，不舍地从他怀里抽身。
我：“我们来试试Lee开发的那个气味装置吧？”
陆沉：“好。”
陆沉拉着我起身，一同走到放着装置的办公桌前。眼前的装置和照片上见到的基本如出一辙，唯一的区别是屏幕上的参数能看清了。
在这些陌生参数的末尾，是一个熟悉的名字：“Evan。”
陆沉：“因为是用于内部测试的版本，所以气味系统中存储的气味信号“模板”……以及气味发生器所能模拟产生的气味种类都相对有限。
在研发初期，主要借用了Lee和我的气味记忆来创建序列模板。而这个装置里存储的，就是我的那份气味记忆。”
储存了陆沉的气味记忆？我眨了眨眼，心底对这个神秘的样品更加期待了。
我：“那这些序列模板都包含了哪些记忆呢?”
陆沉：“研发侧认为，记忆与情绪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因此在上传和生成气味记忆时，我们是按照不同的情绪来进行分类的。
我选择上传的，是快乐和悲伤两种情绪。想要体验哪一种？”
既然打算帮陆沉好好测评，那就应该尽可能全面地感受它所能带来的各种体验。
而且，更加关键的是，我也很好奇陆沉快乐和悲伤时的气味分别会是什么……
想到这里，我有点心虚地瞥了陆沉一眼，不过本尊都同意让我使用气味装置了，那我应该不算是偷窥他的小秘密吧？
我：“可以两种情绪的气味都尝试一下吗？”
陆沉：“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当然可以。”
陆沉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了，随即娴熟地开启装置开关，设置初始数据。
在体验正式开始之前，他又关切地叮嘱了我几句。
陆沉：“这两种情绪的气味记忆反差较大，所以在转换的过程中可能会让你感到有些不适。不要勉强自己，想要终止的话，随时告诉我。”
我：“嗯嗯，我明白。”
我接过陆沉手里的那个透明的面罩似的部件，按照陆沉的指示将它扣在鼻端。
装置短促地“嘟”了一声，随后便传来了轻微的电子嗡嗡声和气体流窜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阵淡淡的潮气忽然扑来，我猝不及防地被卷入了序列中的第一个味道。
湿漉漉的，掺杂着草丛的气息，很清新，像是踏进一场绵密的小雨里。
在青草的气味褪去后，一股清甜、甘例的葡萄酒香不期而至，片刻后，又有一丝丝冷质的金属味道穿插其中。
我闭着眼睛，仿佛感知到这些复杂的气息组合沿着鼻腔，蜿蜒过错综复杂的神经网。
倏忽间，它巧妙地旋开了隐匿在脑海深处的播放开关，一卷妥帖收藏的回忆浮现在眼前——
异国的花园，我和陆沉偷偷溜进一座白色高塔。
被一束手电的灯光发现秘密之后，陆沉毫不犹豫地拥着我从塔尖一跃而下，穿过铅灰色的雨幕，向着地面坠落。
青草气、酒香味、铁丝网的金属味道…这些气息随着画面更迭悉数散去，最终余留下一股淋漓而绵长的草木香气。
我知道了，第一种气味，是我与陆沉在今年生日那天的雨。
它被命名为【xxx】，注解是【陆沉喜欢的雨
在这场下坠中掉落的雨点仿佛落在了我的心上，又在其中漾开一圈圈缱绻的涟漪。
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来，我忍不住猜想，这应该是陆沉的快乐气味吧？
这时，雨的气息逐渐消散，鼻端又传来一点松树冷杉的木质香味。
这股味道瞬间将我从异国的花园带回到了我和陆沉的家。每天清晨，当我从睡梦中醒来，首先迎接我的便是这股令人心安的木质香气。
随后，一阵薄荷香气轻轻掠过鼻尖，带来一丝清爽的凉意。
思索两秒后，我很快了然，这是每天清晨洗漱时，我和陆沉使用的牙膏味道。
这段气味组合中的第三个味道——甜牛奶的香气悄然出现时，深埋的记忆被再次唤醒。
那是一个悠闲的周末，同样是雨天，我和陆沉一同早起、洗漱，难得共同喝了一杯甜牛奶。
早餐过后，我拉着陆沉窝在地毯上拼图。那天，我选了一幅以莫奈的画作《日出·印象》为蓝本的拼图。
拆开拼图的包装，将碎片统统倒出来。我抽出盒子里的原图，被画面上独特的青蓝色色调吸引。
我：“印象里，很多画作里的日出场景都是恢弘灿烂的，难得有这样轻盈的色调。”
陆沉挨近我的身边，手掌盖在我的手背，将图纸略微上举。
调整后正对着落地窗映射进来的灰蒙光线，画上的船舶似乎正在流动的洋面上摇曳。
陆沉：“莫奈习惯运用朦胧的光影和纯净的色彩来记录瞬间的感觉。我很喜欢这样的表达。”
我困惑地偏过头，陆沉浓密的眼睫垂在我的眼前，声息混杂在窗外雨声所带来的喧嚣里。
陆沉：“有些记忆，再回想起时总像是隔着点什么。但心动的感觉却不会变。因此这样的心动，反而更令人沉迷。”
陆沉的语调沉缓清晰。我不期然撞进他的眼眸，一切语言在此时都显得赘余，被雨淋湿的窗户倒映出我们的笑容，像是一场无声的承诺。
后来拼图的过程中，我们原本各自分工，可由于手指总是相触、打架，我干脆拉着陆沉，让他帮我寻找缺失的碎片。
在大量色彩相似的碎片里，陆沉总能精准地找到正确的那一块，所以到后面我基本只是坐着看他大显神通。
不过也许是为了增加我的参与度，陆沉偶尔还会让我帮忙递一下碎片。
几次过后，看到他那么顺利地拼贴，我忍不住想要捉弄他，故意给了他一块错的。
他接过碎片后，微微一愣，唇边随即起一抹笑意。
陆沉：“小姑娘是想要给我出一道难题吗？”
眼看陆沉信手就将那块拼图放到了正确的位置上，我也只好甘拜下风。
我：“哪有啊，再难的拼图也考不倒你。”
话是这么说，后面我还是耐不住寂寞，给陆沉捣乱。陆沉从不打断我，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最后一块碎片被嵌进拼图的时候，天空奇异地放晴了。
天际迷茫的灰色向后褪去，广阔的幕布上呈现出一种梦幻般的青蓝色，远处云层后透出一片鹅黄，和手中拼图的色调几乎一致。
我：“陆沉，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天空像是我们一起拼好的？”
陆沉：“嗯，现在这片天空是属于我们的了。”
我们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而那段回忆的结尾，是我与陆沉在落地窗前交换了一个安静绵长的吻。
因此这段气味序列最终的尾调，是陆沉身上的苦艾香与我身上的沐浴露味道混杂在一起的香气。
原来即便都是快乐的气味，体验也有微妙的差别。
没有强烈的冲击，这组气息像一枚日常可以吃到的奶糖，在舌尖上缓缓融化、渗透，带着一种平淡却持久的幸福感。
等到苦艾香彻底散去，扑面而来的又是雨水的气味。
可惜，这次的雨水很明显和最初的雨水气息不一样。
仍有一点熟悉的气味夹杂其中，但整个世界就像突然裹上了一层沉重阴冷的布条。
脑海仍滞留在快乐的回忆里，嗅觉却已触及悲伤，这样异常的违和感让我胸口堵得难受，头脑甚至有些晕眩。
陆沉：“还好吗？要停下来吗？”
陆沉的声音似乎与我隔着一层纱，我可以依稀听出担忧。
我摇了摇头。只是切换序列一时难以适应，我还不想那么快放弃。
雨水的味道久未散去，突然又有一阵金心吊兰的植物香气，接着是汽车驶过积水路面、溅开泥水的腥味。
心脏的位置泛起细密的针扎感，我这才想起来这是很久之前，陆沉和我划清界限的那一天。
那天的雨好像格外冰冷、沉闷。
在分开之前，我固执地将那一盆绿植留给了他，大概是妄图制造最后一点留念，也不知道后来他有没有把盆栽放在照得到阳光的地方。
这是陆沉的记忆，因此我并不知道那一天陆沉经历了什么，所以眼前的画面很快消散，只弥留一片无尽苦雨。
而气息也并未停止传递，鼻前始终萦绕着一股浓重的雨水气味。
就这样，我滞留在让人无望的这场雨里，直到最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陆沉：“序列结束了。”
我摘下了面罩，眼底却像是遭到了雨水的浸润，潮湿恍惚。
对上陆沉有些担忧的神情，我才从这场漫长的气味旅途里醒转过来。
陆沉：“怎么样？会觉得不舒服吗？”
我又摇了摇头，下意识回忆起先前陆续涌来的气味。
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始终有一种熟悉的味道贯穿了两种气味序列。
可我怎么努力回想都无法分辨，这样熟悉的味道究竟属于哪种物品、哪段回忆。
于是我本能地拉住了陆沉的衣袖，又凑到他的身前，想要从他身上找出那贯穿了两种序列的熟悉的、记不起来的气味。
我靠近陆沉，嗅闻他的脖子、胸口、手腕，而那股香气居然真的在此时此刻逐渐清晰起来——
是沐浴露、洗发水、身体乳的香气，或许还有洗衣粉的味道，是微微的皂感，又转瞬即逝。一些再普通不过的连自己都会忽略的气味。
我忽而恍然，低下头轻轻嗅了嗅自己的腕口。
——贯穿了两种气味序列的，是我身上的味道。
原来，让陆沉觉得快乐又悲伤的，是我自己。
窗外的雨滴泠泠地敲打着玻璃，那盏书架下的灯只点亮了一角，并未照拂到我们。
不知怎么，看着陆沉在黯淡的光线里低垂着眉目，我的心口忽然涌出一股复杂又让人心软的情绪。
于是我又一次伸出手，缓缓绕上身前人宽阔的肩膀，凑到了他的耳边。
我：“所以陆沉，此时此刻我身上的味道，就是会让你觉得快乐又悲伤的味道吗?”
不知道是因为气味的影响，还是因为我的声息，陆沉的表情似乎沉湎了片刻。
然后他轻轻笑了，微弱的气流随着他的笑声拂过我的耳廓。
陆沉：“是的。”
我没有想到他这样坦诚，指尖踟蹰地落下，划过他紧绷的胸口。
陆沉却捏住我的指尖，摘下眼镜，搁在一旁。
像是挣脱了某种束缚，他握住我的腰，放肆地埋首在我的锁骨上。
硬挺的鼻尖小幅度地磨蹭着，似乎在嗅闻着我身上的气味，随之而来的瘙痒在脖颈游移，点燃一簇又一簇火花。
我轻喘了一声，想要推开，又被陆沉牢牢地擒住了手腕。
努力抽出一线清明，我故作镇定地笑着看向陆沉。
我：“陆沉，你不会是对我的气味上瘾了吧?”
陆沉：“也许吧，但那又怎样？”
陆沉笑着，可眼眸又像一弯绯红的湖泊，藏着笑意与渴求，又引诱我向池水深处坠入。
于是我终于忍不住也贴近陆沉的颈侧，深深吸气。
我：“……好吧，那我可能也在不知不觉里对你的味道有些上瘾了。不然我为什么会往枕头上喷你的香水。”
我终于为先前对陆沉气味的迷恋找到了理由， 我们就像两只尚未驯化的小兽，蜷缩在洞穴里 ，着迷般贪恋着彼此的气息。
陆沉的声音喑哑，却没有丝毫讶异。
陆沉：“人性本就如此，总是倾向于选择那些 带来欢愉的事物。而欢愉，正像一个个甜蜜的陷阱，诱使人一次次重复着相同的选择，直至成瘾。那些走投无路的人便更是无法抗拒。他们盼望从那一丝欢愉中找到解脱的 出路，哪怕只是一个短暂的幻觉。”
陆沉的语气里似乎有一种对自己缴械投降的意味，我从他的颈窝抬眸，认真地反驳。
我：“可是，你并没有只选择快乐，在悲伤的时候，也有我的气味。”
陆沉：“你说得没错。”
陆沉轻轻托起我的脸颊，覆着薄茧的指腹磨蹭过我的眼睑。
陆沉：“因此我才确认了，我上瘾的是你，而非单纯的快乐。”
窗外的雨仍未停歇，淅淅沥沥的声响在此时的氛围里却反而显得缠绵起来。
微弱的光线中，一切都露出模糊而朦胧的那一面，陆沉眼中温柔的底色却仍然清晰，我不自觉地沉浸其中。
我：“不过……我想收回刚刚说的话了。我想了想，现在的我，反而不会对过去的任何气味上瘾。
因为你就在我身边，昨日再如何快乐、幸福，我都只会期盼和你在一起的明天。但如果……”
但如果有一天，你忽然消失了。
我的话没能说完。我不能再去设想。甚至光是“有这个设想”这件事，也让我害怕。
我下意识握住他的手，似乎这样才能证明他在我身边。他也在此时收紧了揽在我腰际的双手，力度大得仿佛要将我融入他的身体。
被紧紧禁锢的感觉告诉我，他听懂了我没说完的话，也懂了我的害怕。
但仅仅是一瞬，他笃定的声音便低低地，越过细密雨声，落在了我的耳畔。
陆沉：“我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我不会放手。”
我：“……嗯，我也是。”
我忍不住回抱住陆沉，我们身上气味也就此交错。
连绵雨声中像是落下了一声叹息，但此刻我并不想去仔细分辨。
就像窗外越来越大的、像是要颠倒世界的雨，我们也都不再去在乎。
我们只需要拥抱彼此，世界便只在我们彼此的眼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