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陆沉没有安排任何行程，而是和Lee一起守在电脑前，盯着网站数据的刷新。

流量始终不见起色，点击数和浏览量都少得可怜，这让Lee肉眼可见地开始蔫头耷脑，越来越像窗台那盆三天没浇水的绿植。

陆沉试着鼓励他，可惜效果微乎其微。似乎现在只有好转的数据才能让Lee重新提起精神。

无奈之下，陆沉建议Lee先把眼睛挡起来。

Lee：“这是要干什么？”

陆沉：“想象自己是一匹角马，正在穿越草原迁徙去水源充足的地方。”

角马的迁徙持续了足足半年时间，因为在这期间，它们一直在等，等最好的草场降雨。等待是有意义的。

Lee松开一直拧着的眉头，最后睁开眼睛，看向陆沉。

Lee：“Evan，不得不说你在精神疗愈方面好像也有点天赋。”

陆沉对此不置可否。这是他在路边杂志上偶然看到的方法，碰运气用了一下，这他就不告诉Lee了。

不过，他确实认为角马的比喻不错。有时候等待和蛰伏其实是一回事，但前提是为了实现某事，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终于，几天之后，属于他们的“雨”瓢泼而下。

一个颇有名气的公司暴雷，法人出逃，清算资产。消息铺天盖地，闹得纷纷扬扬，上了所有商业板块的新闻头条。

与此同时，一位坐拥几十万粉丝的知名博主发布了相关视频，分享了自己差点踩入“泥坑”的经历。

先前为了寻找潜在的合作方，她曾试用过一个分析系统，结果系统给她推荐了一家相对不太知名的公司。

那段时间她自己做的决定总是出错，于是就决定相信一次外力，半信半疑地签下了合约。

没想到合约刚落地一周，原先更知名、条款也更诱人的那家公司就暴雷了，正是这几天频繁出现在新闻报道中的那一家。

起初粉丝还质疑过博主的决定，如今最新视频一出，风向立刻转变。所有人都在好奇，究竟是什么系统竟然能预测未来。

一时间，这成了热门话题。大批网友涌入博主账号，纷纷追问系统的来历，但博主始终没有正面回应。

后来实在被问烦了，她才表示并没有推广合作，因为不确定是不是巧合，所以为大家着想，她不打算做推荐。

本以为事件就此平息，没想到很快有另一个博主发文质疑，明嘲暗讽如果要做推广就大大方方的，玩弄这一套实在没什么意思。

于是话题发酵，两方粉丝冲锋陷阵，引发了一场舆论冲突，热度居高不下。

而作为这一切的开端，那个神秘系统的真面目更加引人好奇，甚至有人设立词条，发起了全网寻找挑战。

这些消息，陆沉都是从Lee转发来的平台里看到的。最新一条发帖，是有人从那位博主和朋友的互动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点进去看，评论区最高赞是一条链接，发帖人说大家在找的系统其实藏在一个大学的校园网里。

这时候，Lee的消息又弹了出来，催陆沉也到这网站里看看，说不定有能借鉴学习的地方。

陆沉点开链接，屏幕上弹出了那个他们花费无数日夜才搭建出的系统界面。

片刻后，代替消息出现的，是大呼小叫冲进来的Lee本人。

Lee:“What the hell！Evan，你看到了吗！是我们的系统！”

他一把将陆沉拽到电脑前，登陆系统后台，激动地用手指着屏幕上陡升的曲线。

Lee：“天啊，浏览量和下载量正在爆发增长！两万……六万……九万……十四万……”

Lee太激动了，连声音都随着增长的数字渐渐变形，陆沉浏览着屏幕上的信息，替他报了下去。

陆沉：“突破二十万，速度开始放缓了。到了晚上，预计可以突破三十万。”

Lee根本坐不住，脸几乎贴到了屏幕上，一遍遍□确认着那些数字。

Lee：“一定是你做的对吗？你是怎么做到的，快说来听听！”

迎着同伴期待的目光，陆沉微微笑着，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像是在思考从哪说起。

陆沉：“我的确向那位博主推荐过一次我们的系统，也请她不要公开我们的网站。大多数人都喜欢观看矛盾与冲突，在匿名的网络，这种需求只会放大。

他们也热衷于相信由自己亲自发现的东西，所以只需要提供一个线索，接下来等待就够了。”

Lee：“但有一点我想不通，你怎么能精准地锁定那家会暴雷的公司？又让它时机这么正好的出问题呢？”

陆沉：“其实，这算不上锁定。”

在键盘上按下几个键，陆沉将屏幕转向Lee，调出了项目表中同步在进行的一系列规划。

除了这次引发热度的推荐之外，上面还有许多未尽的计划，从校园分享到时尚单品的带货，涉及的领域和数量都十分惊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了答案。

陆沉：“只是爆发的，刚好是这一家公司。”

Lee立刻明白了过来，随即又意识到一件事。

Lee：“要请到那么多人，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陆沉停了一瞬，注意到Lee几乎是带点崇拜的目光，无奈地扬了下嘴角。

陆沉：“六人法则，你经常说的，记得吗？”

最多通过六个人，就能认识世界上任何一个陌生人，之前Lee劝陆沉多参加校园活动时，常把这话挂在嘴边。

Lee愣了一下，没想到陆沉会拿这句话来避重就轻。

不过，既然陆沉回避了这个问题，他也就没有追问，他早就习惯了陆沉的这种性格。

Lee：“Evan，我必须再说一次，你真的比我们的系统更厉害，我没有夸张。”

这大概是Lee这段时间最开心的时候，堆积的失落尽数化作激动，陆沉觉得自己的肩膀都被他拍得有点疼。

Lee：“现在，你是不是可以高兴了？”

高兴吗？还是这个问题，陆沉不禁想起最初系统发布的那晚，距离那时候又过去了不少时日。

思绪随之发散，近期种种快速在脑海划过，最终定格在了陆沉出席的那次晚宴上。

觥筹交错间，乐队奏响悠扬的弦乐。各路社会名流在此交流洽谈，这次还有不少演员赴宴。

在陆沉随引路的侍者进入宴客厅时，一位新生代的年轻演员主动过来，和他打了声招呼。

女演员：“Evan，你这样的出身，怎么会忙到连宴会都是踩点进来？最近在做些什么？”

他们曾经因合作有过一面之缘。对于富家子弟来说，忙到分身乏术是不可思议的，毕竟很多琐事，都可以交给助理去打理。

面对这些打趣，陆沉没有太多反应，只是依照礼节简单笑了笑。

陆沉：“我注册了一家科技公司，做了些简单的小玩意。有兴趣试用吗？”

创业在这个圈子算是个新鲜的词，演员举杯与陆沉碰了下，听他接着往下介绍。

那段时间，陆沉收到过许多类似的社交活动的请柬，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在进行无关痛痒的闲聊，谈不上有什么意义。

这应该是第一次，他主动提及自己在做的东西，似乎无形中将它送上了另一种高度。

这对陆沉来说，到了该高兴的时机吗？他也不确定，心中的答案依然模糊。

陆沉侧过脸，屏幕上那些后台数据仍在飙升。或许再过段时间，他们就不得不面临更换服务器这种甜蜜的苦恼。

或许真的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手心里生长，等着刺破皮肉，被精神浇灌成一棵参天大树。

这棵树会触到天空的边缘吗？有朝一日，它是否能将见识过的人都纳入庇荫，让每个人抬头都能望见冠盖？

他的心中悄然滋长出一种隐秘的情绪，类似高兴，却又不那么纯粹。

因为他确信自己一定会完成最初设立的目标，也享受着这种按部就班达成计划的成就感。

可这种感觉和之前寻找快乐的方式都不同。它来得没那么迅疾，却似水般渗透得更深。

也许这是时间带来的魅力。因为用了太多时间去搭建得到这种快乐的基石，所以快乐本身也足够持久，不会一夜之后睁眼就消失。

他亲眼看着它从无到有，然后继续成长，再到拥有具体的形象，最后开始收获外界的赞叹和欣赏。

虽然他依然不确定这样的感觉是否就等同于“创造”，但是起码，现在他可以很肯定地告诉Lee自己的感受了。

陆沉：“是的，我现在很高兴。”

这是可以持续拥有的，不会轻易消散的快乐。

自那起网络事件之后，他们研发的系统开始大范围流行起来。

不止学生会使用它来分析自己的职业选择和规划，系统的预测规划功能开始被用户迁移到不同领域。

系统内一些设计可爱的UI，也被大家截屏分享到各大社交平台，使网站的传播范围进一步扩大。

从这时起，陆沉和Lee的名字开始在校园里流传渐渐成了炙手可热的名人。

陆沉在学校里受到了超出以往的关注，会有人专门和他选修同一门课，借着讲座或者校园活动的机会和他搭话。

找他的人里，有些单纯就是为了夸一句系统很棒，当然也有些人明里暗里地向他打听，有没有合作的意思。

他开始有参加不完的聚会和活动，层出不穷想要结交他的新朋友，其中也不乏约会的邀请。

Lee很享受这种成为校园风云人物的快感，频繁出入各种聚会。那些曾经门槛颇高，只吸纳少数精英的俱乐部也朝他抛出橄榄枝。

有时候他会叫陆沉一起去，陆沉偶尔会答应，在派对上露个面。

但更多的时候，陆沉会选择拒绝这些派对或者宴会的邀请。

他很忙，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桌上还常常堆着各种样式不一的文件夹。Lee问了才知道原来那都是别人递来的简历。

Lee：“这都是哪收的？我记得我们没有开过招聘。”

陆沉扶了下眼镜，有些无奈地开口解释。

陆沉：“在图书馆时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这些就夹在书里了。”

这只是某一天的收获。很多人胆子更大，会直接在宿舍楼下蹲守，或者把简历塞进陆沉的储物柜，选择以数量战术淹没他邮箱的也不少。

比起两位创始人，这些人似乎更加热切。

他们年轻而充满希望，希望加入，希望能一起创造出更伟大的东西。

又一次从课桌抽屉里取出装着自我介绍的信封，Lee将它收进了包里。

Lee：“说实话，我觉得我们是该找些伙伴了。”

在优化系统的过程中，他们都感觉到了人手的稀缺，并且这种需求日益迫切。

而陆沉也早就开始考虑接下来的扩张。

陆沉：“那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办公室。一个闹鬼的屋子，会吓到我们的新员。”

说着，陆沉偷偷做了个鬼脸。Lee见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Lee：“其实只要把你之前为了解压看的鬼片都收起来，就吓不到任何一个人了。”

找个更大、更好的地方办公，这件事很快被提上日程。陆沉原先的计划就包含了扩大公司规模的部分，招募更多新成员是必经之路。

只是迄今的发展太过顺利，这一切比他预计的来得更早一些。

两人仔细讨论了招聘的要求，最后决定由Lee来把关人选。

陆沉实在分身乏术，有投资人要见，融资的局一场接着一场。在其中他确实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经验，但也忙碌到无法再分出时间。

当然他不讨厌这样的忙碌，可以消解无聊，锻炼自己。更重要的是，这似乎填补了他身体中空缺的某一部分。

陆沉：“你自己可以吗？”

Lee：“我猜可以吧，我在学院音乐节组过乐队，那时一天能面试八十个乐手！”

像是鼓劲般，Lee用拳头在胸口捶了两下。于是陆沉也决定彻底放手，将这个部分全权交给自己的搭档负责。

直到某天参加完展会回到鬼屋，他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屋内热闹得不像话，一楼客厅人满为患，有人抱着电脑坐在地上，也有人靠着冰箱，咬着块吐司狂敲键盘。

音乐声音开得极大，不知从哪翻出的旧音响刚好适配粗粝的金属乐，吵得人头晕目眩。

如果不说这里是个公司，光凭这一幕，恐怕会以为是误入了什么地下俱乐部。

陆沉绕过在客厅中央跳舞的人群，终于找到了坐在餐桌上和人碰拳的Lee。

Lee：“各位，我有个新的想法，刚刚的测试需要新加一个接口。要求我重新共享，谁先完成将会享有第一个接受Boss考核的机会。”

Lee低头，在旁边的电脑上飞快敲击着键盘，最后用力按下回车键，将要求发送给了在场所有人。

原来随意散落在各种奇异位置的人，都在这一刻抱起电脑，齐刷刷地转移到桌子那里，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顿时汇集到一处。

陆沉从那些闷头忙碌的人身上收回视线，走到了Lee的身边。

陆沉：“或许能跟我讲讲，现在是什么情况？”

Lee：“招人啊，Evan，我旁边的老兄，你也该和他聊聊。我保证，他的思路会让你大开眼界！”

显然，被推荐的这位也很想和陆沉交流，目光灼灼地看向他。陆沉沉默了一瞬，还是转向Lee。

陆沉：“我理解的招聘是在一个安静的房间，通过一些问题筛选合适的人选。”

Lee：“没错，这是最关键的地方，合适的人选。”

Lee朝着面前的这张长桌敞开手，这里坐着的人，出处迥异，学历不一，专精的方向也全然不同。

但唯独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绝对一致。

Lee：“我向你保证，他们绝对有趣，绝对爱Taeve，怎么说来着……和我们志同道合。”

听着Lee的介绍，陆沉重新将目光放到这些参赛者的身上，观察起他们的动作与神情。

每个人都全身心地投入眼下的难题当中，似乎有什么无形而又充满生命力的东西在他们彼此之间交织共鸣，填满了整栋屋子。

身处其中，有那么一两个瞬间，陆沉恍惚间也有了受其感染的错觉。

屋内堪称吵闹的音乐仍然没有停止，声浪不断在他的耳边翻腾，很难让人静下心来。

但，这种感觉并不坏。

Lee规定的时间接近尾声，终于有个人率先完成考核。身边的计时器被狠狠拍下，定格在九分五十几秒。

欢呼声瞬间炸开，一人的成功化作众人的庆贺，他们站起身将获胜者高高举起。看着眼前的一切，Lee笑得坦率，冲陆沉眨了眨眼。

Lee：“来吧Boss，和我们的新成员说点什么？”

起哄中，有人递来倒得很满的啤酒杯。陆沉接过时溢出的酒洒在了电脑上，老电脑冒着白烟表达不满，但他的主人只是一笑了之。

陆沉举起洒了小半的酒杯，与那位正在接受称赞和羡慕的生面孔碰了杯。

陆沉：“看来必须给你换台配置更好的新设备了。”

众人放肆地欢笑起来，团团将陆沉围住，争着与他干杯。笑声如点燃的火苗，一瞬间将所有表达不满，但他的主人只是一笑了之。

陆沉举起洒了小半的酒杯，与那位正在接受称赞和羡慕的生面孔碰了杯。

陆沉：“看来必须给你换台配置更好的新设备了。”

众人放肆地欢笑起来，团团将陆沉围住，争着与他干杯。笑声如点燃的火苗，一瞬间将所有人的热情串连起来。

不知是谁起了头，人群开始唱起不成调的波西米亚狂想曲。本就吵闹的音乐被调至顶格，每一个音符都在刺激着耳膜。

这一刻，他们不是未来的工程师或是别的什么体面身份，只是一群允许自己暂时丢掉克制的年轻灵魂。

几周之后，一切安排妥当，陆沉带着他们坐进了新的办公室。

这个办公室原先是一座旧图书馆的顶层。在这里办公的决定，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穹顶高耸，落地窗外的景色辽阔无边。这里的风景太好，往外俯瞰，整个世界不过脚下的一张画卷，一切都来得及去改变、去发生。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着特殊的意义。

历届学生的就业资料都存放在此。选在这里办公，完成帮人规划未来的创造，这未尝不像是一种理想或是使命。

Lee：“咳……最重要的是，这里便宜。”

大家发出一阵揶揄的笑声，随后陆续把自己的东西搬了进来，好似角马在等待许久后终于开始的一次迁徙。

对于选择这里办公的理由，陆沉其实都无所谓。但当他看向落地窗外的天空时，在嘈杂的整理声响中，他忽然找到了难得的平静。

有人抱着定制的抱枕过来，说上面印的是前不久大家喝醉后接力画出的吉祥物。

大到突兀的眼睛，呈一条线的嘴，看不出是什么生物。陆沉有些出神地盯着它，总觉得曾在哪里见过。

那人随即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挂坠，亚克力制品，薄薄的一片上印的也是那未知生物的图案。

员工：“定制的周边就这个最精致，老板，归你了。”

陆沉捏紧手中那微凉的薄片，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将它放进了钱包的内层。

完成工位的布置后，紧随其后就是第一次全体员工大会的召开，大家东倒西歪地坐在地毯和沙发上。

Lee：“我们是不是应该趁这个机会，给我们的公司起一个正式的名字。”

这就是初创公司的好处，谁都能在这种看似最重要的事上获得发言权。

员工A：“Nova怎么样！超新星爆炸，听起来很酷。”

员工B：“这种普通的名字一年会被注册900个那么多。”

员工A：“这只能说明大家都喜欢这样的名字！”

员工B：“哦，别激动，我只是建议取名绕开星辰大海……减少重名对我们注册新的域名会很有帮助。”

每个人都在出主意，自造的词也层出不穷。在来回的争相发言中，陆沉始终坐在那里，只是安静地听着。

脑海中，他仍在权衡系统的下一步规划。他很清楚，一时间的热度很快就会过去，此刻最要紧的当然不是取名。

想要被人记住，需要的是更震撼、更实用、也更具爆点的新功能。

仅仅给出职业规划还不够，能否在推荐后更便捷地接入对应岗位的招聘入口，再或者瞄准需求空缺，提供更具针对性的简历优化服务……

这些都只是附加内容，还有太多可以填充的空白。

他无意识转着手中钢笔，在脑内描绘着不断延伸、拓展的导图。同时，身边关于名字的讨论也在热火朝天地进行。

好几个候选的名字经投票被推出，最后又因为各种原因被否决，谁也不能说服谁。

最终，决定权还是被还到了陆沉的手中。

热切的目光聚焦到陆沉的身上，大家等待着他拍板定夺。

手中的笔突然停下，陆沉愣了一下，从那种抽离的状态中拉回思绪，将自己放入眼前的热闹之中。

他意识到刚才自己并非简单的出神，而是有点像系统上传的那个晚上，当时的他在听Lee大肆表达对创造的理解与激情。

想了一会，没有任何一个单词从他的脑海中蹦出，他的思绪平静到了冷漠的程度。时至今日，他竟然想不出一个想赋予这个公司的名字。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不能再让大家等下去了。

陆沉余光瞥到桌上，不知谁带来的台历已经翻到了今天这页，是星期五。

陆沉：“Friday。”

略显草率的命名，空气也跟着沉寂了一瞬。但很快就响起拖长调的造反声，起哄问老板是不是在敷衍。

Lee这一次也格外认真，坚决表示陆沉不能再像之前对系统名字一样，态度这么随意。

面对众人的期待，陆沉试着将自己想作他们中的一员。给出符合期待、令人信服的理由，这对他而言从来不是难事。

陆沉：“就我所知，星期五是很多文化中的圣日，能代表释放和欢庆，也能代表希望和放松。寓意很好，我想这对一个公司来说是必须的。”

他停顿了一瞬，顺势露出点笑容。

陆沉：“况且周五之后就是周末，我们会带着能够做任何事情的想法离开这一天。”

说着说着，连他自己也开始相信这个想法。

接下来要说的话也变得越发顺畅，和发自真心的话一般无二。

陆沉：“还有，作为开始的日子，今天对我们都有特殊的意义。我觉得纪念它会是个好主意。”

空气静默了一会，陆沉站起身，如真正的领导者那般，将自己融入到了这场讨论之中。

陆沉：“我们需要投票表决吗？”

片刻后，办公室内响起一阵欢呼，投票的结果一点也没有意外。

负责维护网页的员工立刻就将名字更新到了网站上，还嚷嚷着要找设计系的同学做一个好看的logo。

不得不说，落地窗选得太好了。阳光在此刻铺满了每一张脸，每一双眼睛都闪烁着生机勃勃的光亮。

这是一个值得纪念到离别为止的美好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