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螺丝刀，挖到了她被埋葬的地方。当腐臭味从泥土里涌上来，我才发现距离她死掉已经过去了很多天。

我想把她挖出来，泥土里面太冷太潮湿，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赤裸地躺在污浊里，她是无辜的。

我甚至已经找好了用来放置她的玻璃瓶，一只小小方方的瓶子，每晚我都枕着它入睡。

我紧紧地握着那把纤细的螺丝刀，紧到力气很快流失殆尽，可除了两根骨头，我什么都挖不出。那是两根多么丑陋的骨头，我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是她，这绝不是她。曾经的天真烂漫变成如今的死气沉沉，仿佛从铁渣铜汁里捞出，一点都不干净，钝钝没有生气。

她怎么可能是这两块骨头呢？我生气地想。

可我说不出苛责她的话，我的拥有是杀死她的刀，无数个夜不能寐的时刻，我多希望那把刀是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用我暗淡的血偿还她的纯洁。

我感觉到我的脉搏又在一下一下地跳动着，滴答、滴答——于是我将螺丝刀对准它，用力插了下去。

血喷涌而出的瞬间，我听到了灵魂也一起钻出的声音，它在欢呼和高唱，为久违的自由和阳光。

我有点高兴，因为我发现沉重的身体渐渐变得轻盈，那种就算没有翅膀也能飞起来的感觉让人上瘾。血的味道是那么馥郁，滴在泥土里，甚至能开出一朵鲜艳的花。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傻瓜。”

我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

——因为是我害了你。

她不再说话，只是叹息，摇动那两只长长的耳朵。

将她抱在怀中，我躺了下来，嗅着泥土芳香的味道。

——告诉我这几天你去了哪里？

——或者，将我一起带去吧。

这一次谁都无法阻止我的脚步，等血流尽，我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