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置剧情❈

身体被一股潮湿的寒意包裹着,我挣扎着睁开眼睛,面前是一潭泉水。

不,这不是普通的泉水,它分明是沸腾着的、泛出腥气的血。

泉水边围绕着无数鬼影,它们通体漆黑,身形佝偻,错乱的五官镶嵌在一团蠕动的黑雾上。

此刻,它们朝向泉水,摆出祈求的姿态,口中振振有词,俨然是在祭拜什么。

悲鸣声中,赤红的泉水中央,隐约升腾起一个庞大的黑色鬼影。

我感到害怕,想要离开,却不知为何动弹不得。

这潭泉水似乎有一种诡异的吸引力,在召唤我向它走去,引诱我成为它的信徒。

意识混沌之际,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ID)……”

我:“外婆……!”

熟悉的声音中,我骤然回神,发现自己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泉水里。

我惊惧地后退几步,环顾四周,只有哭嚎的鬼影,可外婆的声音仍在耳畔回响。

外婆:“唉,你还是来到了这里。果然,这是我们这条血脉必须完成的使命……”

我努力集中精神,想要听清外婆的话,可意识却愈发模糊,在坠入另一重境地前,我猛然惊醒。

视野逐渐清明,映入眼帘是挂点滴的输液架,架子上停着一只圆滚滚的蓝鸟。

那只鸟正歪头看着我,见我睁开了眼,叽叽叫了两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我缓缓坐直身体,只觉得意识一片空白,一旦思考就头痛欲裂。

下意识地,我抬手想要揉一揉脑袋,却后知后觉地发现,我的手中一直紧紧攥着一个本子。

翻开一看,里面是用熟悉的笔迹写着的一些字眼,石门、净化、煞影……

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

???:“(ID)研究员,你醒啦?”

我抬头看到一位面容和善的阿姨,她正满眼关切地看着我。

阿姨的手中还拿着一捧谷物,刚刚站在输液架上的那只蓝鸟,此刻正停在她的肩头,伸长脖子啄着她手里的东西。

而她的脚边也簇拥着几只鸟,每只都胖乎乎的,眼巴巴盯着她手里的食物。

我:“我……”

我张张嘴,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阿姨将谷物放到一旁的碗里,几只鸟见状,立刻围了上去。

她朝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坐到了床边。

养鸟阿姨:“前不久,你带着行动队来到这里开始了考古钻探工作。”

我……好像,是有这么个印象……

养鸟阿姨:“小可怜,现在是不是觉得脑子昏昏沉沉、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点了点头。

养鸟阿姨:“不用紧张。短暂的失忆是受到煞影侵蚀后的正常现象,慢慢就会记起来的。”

我:“煞影……侵蚀……?”

养鸟阿姨:“嗯,三天前你遭遇了煞影,躲避不及受到了它的侵蚀。”

煞影……听到熟悉的字眼,我再次低下头,看向手中的本子,记忆逐渐回笼。

十二年前,外婆去往了一个叫作曳门关的地方,寻找一扇石门。

可那之后,外婆再也没有回来。

十二年后,成为了考古研究员的我,踏上了与外婆相同的道路。

我将和外婆失踪有关的线索记录在了这本本子里,并来到了曳门关,想要弄清她失踪的真相而煞影,就是在这里遇见的某种诡异生物。

这种生物看起来像是黑色的影子,根本分辨不出究竟是何种形状,来历就更无从得知了。

除此之外,这里地势险峻、怪象颇多,给我的探险过程增加了不少困难。于是我组织了一个行动队——

想到这里,我翻开了手中的笔记本。

其中几页上贴着照片,旁边还留有备注,写着行动队成员和计划相关的资料。

忽然,养鸟阿姨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一拍手。

养鸟阿姨:“对了!差点忘记了,你醒来之后还得再吃一颗药,才能彻底清除体内残留的煞影的影像。”

说着,阿姨递给我一颗药和一杯水,我服下之后确实觉得自己舒服了一点。

我:“谢谢您。没想到您这么了解煞影。”

养鸟阿姨愣了愣,连忙摆摆手。

她指了指笔记本上的另一张照片,上面的男人棕发红眸,正低头看着一本历史书。

照片下方同样写着一个名字——陆沉。

养鸟阿姨:“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是这个戴眼镜的小伙子的功劳。解药药方也是他给的。真不愧是历史学教授,各种奇怪知识他都了解。”

看着照片上熟悉的人影,我渐渐回忆起一些往事。

不算太大的图书资料室内,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

我用目光逡巡了一圈,很快锁定了自己的目标——陆沉。

于是,我朝着他的方向走去,顺势坐到了他的对面。

见到是我,陆沉放下手里的书,眼神中闪过一丝疑问。

我故作神秘地左右看了看,才慢慢拿出一叠资料放在桌上。

我:“尊敬的陆教授,我这里有点东西,我想,你肯定感兴趣。”

陆沉看了眼那叠资料,我相信他发现了刻意露出的报告标题,恰好和他正在看的那本书有关。

只不过,陆沉的目光并未在资料上停留太久,而是抬起眼来注视着我。

陆沉:“是吗?但比起这份资料,我反而对你来找我的目的要更感兴趣。”

和他说话向来无需多费口舌,我直截了当地讲起了此行的相关信息。

我将与外婆相关的部分信息如实告知,却在重要关头戛然而止。

见我半天不再说话,陆沉挑了挑眉。

陆沉:“怎么不继续了?”

我学着陆沉的样子,也挑了挑眉。

我:“当然可以继续,但作为交换,陆教授是不是也应该表达出一些诚意?”

我故意伸出手指点了点那份资料,陆沉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最终,他答应了加入行动队的要求。

我:“原来是这样……”

❈漠海记事·壹❈

为了寻找破除诅咒的线索,我和陆沉来到一处深涧。

两侧是高耸的峭壁,抬头只能看到窄窄的一片天,谷底还有一小股涓流潺潺。

陆沉手持罗盘,时不时抬头看看前方辨别方位。他手上的罗盘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被维护得很好,依然可以正常使用。

我:“这个罗盘好特别呀,我记得是百年前流行的式样。”

陆沉:“的确是百年前的制品,它的做工很好,所以直到现在还能使用。”

我:“那它应该也算是古董了吧?直接拿来用,没问题吗?”

陆沉:“它诞生时也只是普通的用品,不过是留存的时间长了一些罢了。”

我:“真的不是因为它的主人收藏过于丰厚,再珍贵的古董都会显得普通吗?”

陆沉低低地笑了几声,揉揉我的头发,像是纵容了我小小的玩笑。

陆沉:“我的收藏并不算丰厚。况且我认为,那些所谓的古董,也不希望因为拥有价值就被束之高阁,你觉得呢?”

耳边水声潺潺,微妙的悸动淌入心间。而陆沉只是微笑着望向我,闪动的眼神仿佛包含着某种思索。

我:“那这块依然好用的罗盘,有没有给你带来什么发现?”

陆沉:“刚好有一条很重要的线索……那就是,岸边的路有些湿滑,安全起见,可以拉住同行人的手。”

陆沉握住我刚刚收回的手,温暖干燥的掌心包裹住我的指尖,一阵安心感也随之浮上心头。

走着走着,我隐约看到涓流中有什么东西,在水面上很是突兀。

我:“陆沉你看,那好像是一块石板?”

我和陆沉向水中走了几步,俯身抓住石板,轻微摇晃后一齐用力抽出。

石板底部覆盖着片片幽绿的水藻,清理过后,一些古代文字和一个陌生的符号显露出来。

看到底部的符号时,陆沉惊讶地抬了抬眉。

我:“你认识这个符号吗?”

陆沉抬起手,我的视线落在他手上的一枚戒指上。

陆沉:“这是我儿时买下的第一件古董。那时我刚刚学会一些鉴定古董的方法。”

我:“这么说,它是你鉴宝的第一份收获?”

陆沉:“不,我当时没有鉴定就直接买下了它。或许是感觉到了某种吸引力,好像冥冥之中,它就在那里等待着我。”

我:“难道这就是缘分吗……我可以看看吗?”

陆沉:“当然。”

陆沉褪下戒指,放在我手心,指环还带着他的温度,金属边缘的光泽都显得柔和。

我细细端详着,很快有了发现。

我:“戒指宝石上刻着的图案,是石板上符号的其中一半!”

陆沉点了点头。

陆沉:“还记得当时的卖家说,这戒指原本有一对,但他只得到了其中一枚。他寻找了许多年,也没有另一枚的下落,这才决定出售。”

这个带着神秘色彩的故事彻底燃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我猜,两枚戒指拼在一起,才会呈现完整的图案。既然能在这里看到完整的符号,说明我们在这里有机会找到另一枚戒指呢!”

见我跃跃欲试的样子,陆沉摸了摸我的头。

陆沉:“或许一切都是机缘,就像遇见你一样,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我:“可我觉得,我们能一起走到这里,不仅是缘分带来的“可遇”……更是我们争取后的“可求”。既然缘分又揭示了这条线索,我也会努力为你实现这个多年来的心愿!”

陆沉先是愣怔了一会儿,随后唇边浮现出一抹温柔笑意。

❈漠海记事·贰❈

又一次与陆沉的冒险,这一路,我格外关注各种石板,想再发现一次戒指上的符号。

不知哪里传来一阵低沉的隆隆声,陆沉突然伸出手臂护住了我。

我观察了下四周,原来是他踩到一处松动的石堆,而堆叠的落石后方,隐隐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

陆沉:“从这个洞口的形态来看,像是封上后又被炸开了。”

在一旁掉落的碎片上,也刻着我们之前在石板上见过的符号。

我:“戒指卖家始终没有找到另一枚,没准就是因为它藏在这种隐蔽的地方?”

陆沉缓缓点头,似乎和我想到了一处。

我:“那我们快进去看看吧!”

清理完落石,洞口完全裸露出来,眼前的状况却似乎比我想象得更加危险。

一股阴冷潮气扑面而来,未知的黑暗在前方蔓延,像一旦踏入就会将人吞噬的巨兽。

陆沉:“我先去检查一下,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下吗?”

我:“好的,那你要注意安全。如果遇到什么事情,记得喊我!”

手电筒残留的光晕在洞穴深处渐渐模糊,直到彻底暗淡下去。

几分钟后,熟悉的声音裹挟着层层叠叠的回声从深处传来。

陆沉:“(ID),听得到吗?”

我:“陆沉!你还好吗?”

陆沉:“里面有些黑,但没有危险,你可以慢慢下来。”

洞口内的道路一路向下,坡度有些陡峭,我踩在有些湿滑的石头内壁上,一步步走了下去。

很快,一双温暖的手牢牢地接住了我。

前方是一条狭长的甬道,很难容纳两人并行,陆沉和我便一前一后地走着。

手电筒微弱的光线只够照亮一隅,黑暗如倾倒的浓墨般将我淹没。

好在这里地形并不复杂,只有一条道路可选。

终于,我们摸索着来到甬道尽头,面前是一处不大的房间。

顺着空气中隐约的燃油味,我找到墙上的火把,并将它点燃。

火光燃起,我的目光扫过角落里的枯草,乱石,最后落在脚边一条干枯的手骨上……

我:“啊!”

我本能地朝后退了几步,手掌扶在墙壁上时,却好像触到了什么凸起的物体……

一阵轰隆隆的巨响紧跟着响起,再回头,房间的入口处,一扇沉重的石门已经落下。

我:“糟了……”

骤然被惊起的恐惧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沉重的懊恼和沮丧。

我:“对不起,是我太莽撞了。”

陆沉却似乎不太在意这糟糕的变故,来到我身边,温柔地轻抚我的背。

陆沉:“别在意,虽然多了些波折,但总会有办法的。”

感受着陆沉沉稳笃定的语气,我也很快振作起来。

我冷静下来,进一步打量默默并列躺在墙边的两具尸骨。

环顾一周后,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墙边的两位尸骸朋友,似乎是目前最有帮助的线索。

我:“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我默念了一句,和陆沉合力将尸骸移开。突然听见一声金属脆响,一块罗盘掉在两具尸骸中间。

陆沉将它拾起,我也凑过去,和他一起细细打量。

陆沉:“它和普通罗盘不同,中央的指针可以被人为拨动。”

我:“这个罗盘说不定就是关键所在!”

陆沉点点头,从包裹中取出自己的罗盘,我则是接过手电筒帮他补光。

他将两块罗盘并列摆在一起,其间微妙的差异便一目了然。

我:“会不会是用找不同的思路,依次将指针拨到对应的位置就好了?”

陆沉:“嗯,不过我也并非百分百确定。”

陆沉低头开始拨动罗盘中间的指针,只听见罗盘咔哒两声,轰隆隆的声响再次传来,我们进入时通过的石门终于重新升起。

我和陆沉来到门前,却发现房间内侧的墙上还出现了一个新的洞口。

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彼此的神色中看到了好奇心和探索欲。

陆沉牵起我,另一只手接过手电筒走在前面。

呈现在面前的是一处天然通道,两侧都是峭壁,头顶只有窄窄的一线天光。

我们沿着蜿蜒的通道一路下行,看到尽头似乎还有另一道相似的门,门内黑洞洞的看不分明,仿佛另一个全新的考验。

我:“要现在进去吗?”

陆沉查看了一下手中的手电筒,我注意到它的光亮似乎不如刚刚那么强。

陆沉:“出于安全考虑,不如我们先原路返回,做好补给后再来看看。”

我也认为这样比较妥当,于是点了点头。之后,我们便沿着原路折返。

返回时,道路变成了上坡,脚下布满的崎岖乱石让我们寸步难行。

陆沉依旧走在前面,先踏上一块石头,再伸手带我到他身前。于是,每走一步,我都像是扑进陆沉怀里一次。

我:“陆沉,其实我跟在你身后就好了……”

他的手臂箍在我腰间,身躯紧密贴合,胸膛炙热的温度,呼吸急促的起伏,透过薄薄的衣料,都诚实地传递过来。

陆沉声音低低的,像是诱哄,又让人有撒娇的错觉。

陆沉:“会觉得不自在吗?”

我:“倒也没有不自在……”

他关切的目光像一池温水,让我还是遵从本能默许了他的行为。

最后一步,陆沉站在通道外接住我,手臂比之前更用力,我又被带进温柔陷阱般的拥抱里。

这一次,他的笑容好像格外明亮。

陆沉:“好,我们一起努力。”

❈漠海记事·叁❈

吸取了上次的经验,这次进入洞穴时,我们准备了充足的物资。

我看着陆沉沉甸甸的背包,顺势替他整理了一下包带,退后打量他时,没忍住笑了。

我:“……大包小包的还有点可爱,你好像一只把喜欢的东西统统背回树洞的小熊哦。”

陆沉:“那么如果探险顺利,你愿意和这只小熊一起回树洞吗?”

没想到陆沉从善如流地接住了我的玩笑,还向着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方向展开了。

我:“那当然是……要等探险结束之后再说啦!”

陆沉笑着拉过我的手,带着我朝着之前的洞穴前进。

陆沉:“我相信,这次一定能有不错的收获。”

接下来的事情尚在我们意料之中,刚刚步入新的房间,身后的石门便再次自动关闭。

陆沉仔细观察四周后,轻车熟路地点燃了同样存在于这间屋内的火把。

陆沉:“没有什么异常。”

我:“但不只是没有异常,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只见这个房间与上一间的布局大小都别无二致,但这里既没有尸骸,也没有罗盘,我们找不到任何可见的线索。

我和陆沉对视一眼,默契地明白了彼此的意图,一起开始探寻四周的墙体。然而目之所及都

是普通的石壁,怎么都不像有机关的样子。

时间渐渐流逝,密室里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浑浊而窒闷。

我:“带的工具都派不上用场,我们该不会被困在这里了吧?你还记得之前的两具骷髅吗,你说,会不会有无数个房间,又有很多次循环……而他们,就是逃不出去的我们?”

我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身边的人发出一声轻笑,走上前揉揉我的头发。

陆沉:“很奇妙的设想。焦虑只会让我们丧失观察力,先坐下休息一会。”

我点点头,陆沉帮我卸掉身上的重负,我们便在墙边挨着坐下。

他从包内取出食物,递到我面前。闻到食物的香气,我立刻凑近咬了一口,看到他垂着头,眼底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我:“那我答应小熊……等出去后,我们一起去更美的地方野餐吧!”

他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陆沉:“谢谢你许诺的犒赏,我忽然有了一些思路。”

我:“什么思路?”

陆沉:“从一开始我就有些好奇,这里相连的房间与通道环环相扣,设计精密。这与我以前研究过的古墓设计思路完全不同,几乎没有恐吓和惩戒外来者的环节。再加上机关谜题并不复杂,只是需要一些细心便能解开……”

我:“你的意思是,房间的主人其实是希望有人能进来,解开他的谜题?”

陆沉:“嗯,他像是在设计一张藏宝地图,指引着进入房间的人,继续朝深处前进。按照这个思路,房间看上去空无一物,说不定也是一种提示。”

我陷入思索,无意识重复着陆沉的话,忽然间,脑海中闪过顿悟的火光。

我:“我明白了,既然什么都没有,那就不用再看了,对吗?”

陆沉弯了弯嘴角,起身熄灭了墙上的火把。浓重的黑暗霎时涌来。我听到陆沉很快坐回我身边,一双温暖的掌心合拢,包裹住我的手。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听到他靠近后也有些急促的心跳。

淡淡的苦艾气息萦绕四周,像可以容纳所有思绪的拥抱。

我:“陆沉,你会怕黑吗?”

陆沉:“不用担心,我不会。毕竟比起黑暗,还有更多东西令人恐惧。”

陆沉的话,让我想起他曾告诉我的,关于家族的过往。

重重黑暗里,我仿佛听见了那些注定沉寂的哭喊,看到了被流沙般的命运席卷的,无数双泣血的眼睛。

曾与茫茫永夜周旋,他不允许自己害怕黑暗。

我:“陆沉……”

衣料窸窣响动,他只是倾身过来,缓慢而小心地抱住了我,像收拢一个易碎的梦。

渐渐地,视觉适应黑暗,我竟然看到了隐隐约约的亮光,从陆沉身后的墙上一路蔓延,就停在不远处。

我:“陆沉,有光,就在你身边!”

陆沉反应意外地慢了几拍,然后才恍然回头,看向光亮处。

不知为何,我感觉到他又将视线投向我,如释重负地笑了。

我们走到光亮指引的地方,那里果然有一个机关。陆沉把手移上去,然后笑着望向我,我点点头,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机关按下,门应声而开。

而门外,又是峭壁之间的狭窄通道,一线天光行至尽头,也是那道相似的门。

❈漠海记事·肆❈

本以为接下来等着我们的又会是一模一样的房间,但这次,眼前的景象出乎了我的意料。

这个房间一眼望不到头,墙上画着一连串巨大的壁画,油彩斑驳,局部也有些剥落,很是古老神秘。

我们沿着画幅展开的方向,一点点向深处挪动脚步,壁画内容像连环画一样前后衔接,讲述着一些情节。

只见画面中的人们先是聚在一起,然后又散落四方,到了最后一幅画时,画面中央只留下一个正在发光的神秘物品。

我:“这幅画好像在描述一个仪式,中央的物品,就像是这场仪式的核心。”

陆沉侧过脸,望着我思考了一会。

陆沉:“我想到了之前读过的一篇文献,是有关把心中所想之事记录在物件中的古老仪式。”

我:“把心想之事记录在物件中?好神奇。”

陆沉:“是的。而后续接触到这个物品的人,便能了解物品中的故事。”

我:“那拿到物品的后来人,要怎么看到当时的记录呢?”

陆沉:“说起来既简单又复杂。把手放在物品上,随后集中精神,调动自己的灵性。”

我:“……灵性?”

见我还是似懂非懂,陆沉笑着牵住我的手指。

陆沉:“来试一下吧。”

陆沉将我的手轻贴在壁画上,低沉的嗓音响起,像在说温馨的睡前故事。

陆沉:“我有一个猜测,最后一幅壁画,本身也被制成了这种媒介。不妨想象,如果你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可以传递给别人,甚至是几百年后的人。那么在记录这些想法时,你会是怎样的心情?”

我:“可能会很期待,但又会有点担心,别说错什么话吧……但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他们能从相似的经历里,得到一点安慰。”

像有微弱的热流在指尖汇聚,流淌至周身,变成更为汹涌的感情。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壁画图案在我眼前变得逐渐立体,我仿佛置身其中,感受到那些细小的祈愿,汇集成更遥远的歌颂。

我:“……陆沉,我好像真的看到了这场仪式的过程!”

仿佛被仪式中的期待感染,我对陆沉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我:“陆沉,你好像无所不知,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陆沉:“如果每次解决问题,都能让你这样开心,我想,那的确是最理想的超能力。不过,也多亏了你拥有的丰沛灵性,这样的事情才能发生。”

壁画上流动的光泽,稍稍增添了一些房间内部的光亮。我和陆沉不约而同地注意到,更深处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我们继续前行,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一片晶莹剔透的宝石摆放在房间四周的平台上,当我们站在宝石中央,好像闯入了一片浪漫的夜空。

我:“前面都是空荡的密室,没想到里面这么漂亮……”

我的话似是触动了陆沉,他沿着宝石排列的轨迹搜寻,在尽头发现了一道引线。

陆沉示意我避开,自己点燃引线。瞬间,房屋中央燃起了一圈火焰。

火焰与宝石的轨迹交汇,正围绕着中间平台上一个精致的木匣。

陆沉:“或者,它是一份未曾送出的惊喜之礼。”

我点了点头,想到陆沉之前的推测,越发觉得这份礼物在这里沉寂已久,就是在等待着重见天日的一刻。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上前开启木匣,里面赫然放着我们寻找的另一枚戒指!

我:“真的找到了!”

我拉着陆沉来到木匣前,激动地望向他。陆沉的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亲昵地与我额头相贴。

陆沉:“谢谢你,帮我实现了这个心愿。”

兴奋过后,想到还不知道是谁布置这一切,我的脑海中忽然涌起一个念头。

我:“对了,那些壁画应该不是无故出现在这里,这枚戒指说不定也记录了谁的想法呢!”

我迫不及待地轻触戒指,触感由凉转温,却没有任何感知传来,我有些茫然。

陆沉:“不如像刚才一样,先试着想象相似的感情,或许能有所帮助。”

我:“相似的感情?可我并不知道……”

陆沉:“如果你要筹备一场浪漫的惊喜,会是怎样的感受。”

我一阵恍然大悟,不由得望向他,随即被红宝石般的温柔眼眸捕获。

一路上,我想让他的心愿实现,想看他开心,又怕他因为配合我而装作开心,但即使是这样,也不想错过他的反应,每一个真实的反应。

我好像明白了,那种酸涩不安,又忍不住期待的心情。

一股熟悉的热流在指尖汇聚,脑海中的场景如胶片般帧帧流转。

我:“我看到了……密室的主人为了向另一半求婚,才准备了这里。罗盘机关、解谜、中间的礼物,最后的戒指……都是对方的精心布置。只是希望喜欢的人,能和自己拥有一样的心情。可是后来……”

陆沉:“你看上去好像有些难过。”

我:“嗯,戒指并没有被拿走,故事的主人公遭遇了觊觎它的贼人,化作了……外面的两具尸骨。而另一枚戒指又流落到古董商人手里,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陆沉把我拥进怀里,背后的暖意像一道和煦的阳光,暂时驱散了我的失落。

陆沉:“都过去了。至少直到最后,他们都在一起。现在不妨来告诉我,刚才你想到了什么,才顺利读取了戒指中的经历?”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盘桓,明明撩乱心绪,还要假装是在耐心等待答案。

我:“也没有什么……”

陆沉:“我以为你想到了我,原来不是吗?”

低垂的语调让心变得柔软,我的手抚上他的手背。

我:“……是一个总要明知故问的人。”

陆沉低低地笑了,尾音缱绻而愉悦,轻柔的吻落在我发间。

他取下手中的戒指,也放在木匣中,两枚戒指终于拼成了完整的符号。

陆沉:“我此刻的心愿是,在不够圆满的世界里,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尽可能地接近圆满。现在谜团已经解开,我想,我们也已经临近出口了。”

我收起荡漾的心绪,和他一道寻找起来,最后在天花板上看到了一枚圆形的拉环。

但位置太高,我在原地跳了两下,还是没有够到。

陆沉:“这只灵巧的小兔子看起来需要帮助。”

在我迷茫的注视中,陆沉俯下身,双臂环过我的膝弯,将我稳稳地抱起。

陆沉:“现在的高度应该刚刚好了。”

我们离得太近,发丝都要擦过他的脸颊,我连忙伸手去够拉环,一个用力——

堆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将我们笼罩其中。

花瓣早已干枯萎缩,轻得就像尘埃。其中心意却历经漫长时光而不变,留下淡淡馨香。

与此同时,又有一道侧门打开,阳光不期而至,映出两个相拥的影子。

暖光中花影纷纷,仿佛有情人共舞时翩跹的裙摆。

我:“……”

猝不及防地体验完这套精巧的机关,低头还正对上陆沉那装出几分惊讶的眼神。

——简直就像遭遇了坏心眼小熊的恶作剧。可恶作剧的内容,只是想和我一起沐浴在暖烘烘的花瓣里。

我:“陆沉,你早就预料到这些了,对不对?”

陆沉:“嗯,谜底一直很简单。拥抱你的时候,周围都会明亮起来。”

于是我笑了起来,低头在他额间,留下温热的触感。

谁说非要做了好事才能得到报酬?坏心眼的小熊,一样可以得到赏识他恶作剧的人的奖励。

❈尾声剧情❈

符文闪烁着光芒,阵法顺利启动,大门慢慢打开,逐渐显露出门后地道。

这就是外婆日记里提到的那条地道,历尽千辛万苦走到这里,我不由得轻轻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我终于查清了外婆日记里提到的和圣泉相关的事情。

圣泉有满足人心的力量,但获得这种力量,也将付出同等价值的代价。

人们恐惧代价,但又无法割舍欲望,因此千年前的城主,才会过度开发圣泉。

他因此得到了最多的力量,也成了最倚靠圣泉的人。

为了压制圣泉对自己的反噬,他在圣泉旁建造了祭台,将无辜者作为献给圣泉的祭品,换取自己的永生。

万千无辜居民惨死,化为无数煞影,飘荡在曳门关中。

当时的大祭司想要阻止这一切,然而她的力量只能暂时将城主压制在圣泉下。

城主以最后的力量降下了诅咒,之后的千年中,每逢最后的祭礼那日,当年惨死的居民都会再次出现在这里。

他们将不断重演当年未完成的祭典,直到城主真正的永生。

作为大祭司一脉的后人,十几年前外婆来到这里,就是想要解决这件事,可她失败了。

现在,我要完成外婆之前没做完的事情——净化圣泉与煞影,让被囚禁的灵魂离开。

我鼓起勇气,和大家一起走进门内的地道。周围很黑,嶙峋的墙壁上有些古怪的壁画。

走了不知道多久,那道充满吸引力的声音忽然又出现在我耳边——是在喊我的名字,

这回不只是声音,我的眼前还出现了模模糊糊的场景。

我:“……外婆?”

又是那座泉水,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我前面。

我有些迟疑,这时背影转过头来,是外婆亲切而熟悉的面容。

于是,我情不自禁快步朝她走去。

外婆似乎在焦急地说些什么,但周围风声很大,盖过了她的声音。

我们又往深处前行,地道渐渐变得宽,开始有水滴从石壁落下。

终于,一片宽阔空地出现在我们眼前,而石壁上,正映着粼粼波光。

是圣泉!我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快步向前走去,面前却突然涌来一阵狂风,吹得我睁不开眼。

等风停息时,眼前的泉水周围竟密密麻麻挤满了煞影!他们恭敬地跪在圣泉周围,仿佛是在祭拜。

花环的香气依然索绕在鼻间,这不是幻觉,而是——

我:“……最后的祭典……!”

我和其他人连忙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一阵腥风扫开。

来不及了,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道阴影从泉水升起……

那是已经变成怪物的城主,它漆黑的身体里仿佛长着无数双手和无数只血红的眼睛。

随着城主的出现,原本祭拜的那些煞影也开始攻击我们。

我们不断躲避、反击,可单凭我们手中的刀剑只能消除煞影,对城主毫无作用。

它似乎可以源源不断地汲取周围煞影的力量,时间久了我们肯定会越来越难以与之抗衡。

我:“不行,得找出它的弱点……”

陆沉:“(ID),还记得我们在地下密室看到的那幅壁画吗?”

我:“壁画?”

陆沉的话让我想到地下密室中那些具有神秘力量的壁画,里面储藏着过往的回忆,只要用心感应就能够看到。

我眼前一亮,看向陆沉。

我:“这里也有类似的东西吗?”

陆沉点了点头,示意我看向右侧的石壁,上面隐约浮现出一串雕刻的古文字。

陆沉:“这是古昪朔族的文字,它的意思是——“唯火光照处,才得启明”。”

我:“火光……”

我和陆沉对视一眼,拿出包里的火折子吹亮,在附近照了照。

火光照在四周的地面,一点不寻常的反光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找到了!就在旁边草丛中——”

陆沉:“(ID),小心!”

一阵劲风袭来,陆沉为我挡下一击。

原来是一个冲着我来的煞影,幸好有陆沉在。很快,我与陆沉一同击败了那只煞影,来到了之前在意的那处草丛。

原来反光处是一面铜镜,我捡起来看了看,上面刻着和壁画相似的花纹。

说不定里面也藏有某种能够打败城主的回忆,只是……想到随时可能出现的煞影,我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陆沉捏了捏我握住铜镜的手

陆沉:“不用紧张,你专心感应,其它的事情交给我。”

听到陆沉的话,我冲着他点了点头,随后将手放到铜镜上,眼前果然浮现出一段模糊的画面。

画面中,一个祭司打扮的人正和一个头戴冠冕的人缠斗。我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大祭司和城主!

大祭司显然不敌城主,但她临死前拼死将手中的匕首插入了城主头上的冠冕。

城主狠狠将大祭司推入圣泉,想要拔出自己头上的匕首,却很快被黑影缠绕,也跌入了圣泉。

我:“它的弱点,是那顶冠冕!”

在陆沉肯定的眼神中,我手举武器对着城主头顶的冠冕刺去,却不料被一掌拍飞。

我和众人一路将它们消灭,终于登上了祭台。

然而当我们准备登上祭台时,却发现只有我一个人踏上了第一道阶梯,其他人都像是被一道看不见的墙挡住了。

我:“这是为什么——”

说到一半我就反应了过来,应该是血脉的缘故。

或许当初大祭司并非那么任人宰割,她在建造祭台时,瞒着城主设下了这道限制留作后手,只有后人才能登上祭台。

我看向身后的五个人,他们也都明白了其中关窍,纷纷冲着我露出鼓励的微笑。

于是我鼓起勇气,向祭台上走去。

随着我登上一级又一级台阶,周围的幽魂怨念的哭号也逐渐变弱。

终于,我登上了最后一级台阶。

潺潺的水流声自脚下传来,我低头看去,祭台之下正是那潭千百年来无数人为之疯狂的圣泉。

可在褪去了周围那些经年累月翻滚着的血腥幽魂与浓黑怨念之后,从这样俯视的角度看去它明明是如此清澈。

忽然,我发现水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我:“那是一条……项链?”

我仔细去看,项链的底部挂着一个爱心吊坠难道是……我小时候在幼儿园的比赛里得到的奖品?!

这是我人生中得到的第一个奖品,对小孩子来说分外珍贵,所以我选择将它送给了挚爱的外婆。

自那之后,外婆也一直贴身戴着这条项链。

准确地说,是在她葬身于这潭泉水之前。想到这里,我的眼睛忽然有点发酸。

就在这时,一阵不知何处而来的、轻柔的风拂过我的头顶,我回身看去——

我:“外婆……?”

刚才的那阵风,原来是外婆摸了摸我的头。

而我知道,眼前所看到的并不是幻觉。

毕竟,现在在我面前的外婆和幻觉里整洁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的样子有些狼狈,甚至有些恐怖,花白的头发里混杂着水草,身上的衣服泡得软烂,皮肤和嘴唇也浮肿苍白。

但她看着我的眼神温柔又慈爱,笑容也仍是记忆里的样子。

外婆:“这么多年,过得还好吗,(ID)?”

眼睛不由自主地发酸,我开口想说过得很好,就是很想她,然而哽咽着的我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外婆笑着又摸了摸我的头顶,耐心地等待着我平复自己的心绪。

外婆:“你能走到这里来,外婆很高兴,也很为你骄傲。还记得你把那条项链送给外婆之后,外婆送你的回礼吗?”

外婆指向躺在水底的项链,我点了点头。

我:“嗯,记得。那时候您教了我一首童谣。”

听到我的回答,外婆笑了,慢慢地哼起那首童谣,我也跟着哼唱起来。

随着我们的歌声响起,我注意到圣泉之上、以项链为中心,逐渐弥漫起白色的柔和光点。

唱到最后一句时,我沉默了下来。

外婆还是那么温柔地注视着我,就像许多年前一样。

外婆:“是忘记最后那几句词了吗?”

我看着外婆摇摇头,刚刚消退的眼泪再一次卷土重来,却被我拼命忍住。

我:“这首歌唱完了,您也要彻底走了,是吗?”

外婆愣了愣,眼中的笑意更深。

外婆:“你长大了,也变得更聪明了。”

在看到外婆的第一眼,我就明白过来,眼前的外婆只是她的一缕魂魄。

这并非平白无故幸存的魂魄,而是借用血脉中的力量封印时不得不被困在世间的一缕残魂。

这缕用以封印的魂魄,以十二年为一纪,一纪之后,就会彻底与被封印的物体融为一体。

外婆之后告诉我的事情,也印证了我的想法。

十二年前,她来到这里,打算净化圣泉、消除煞影,却被队伍中的叛徒所害,引发城主煞影的苏醒和圣泉的暴动,最终葬身于此。

临死之前,外婆使用了血脉中的全部力量,暂时封印了圣泉的暴动,也同时暂时困住了城主。

但这些毕竟都是暂时的,就像城主会在那些煞影不断重演的仪式中变得强壮,圣泉也总有一天会摆脱外婆留下的封印。

我总是听到的诱惑声音,也是圣泉开始摆脱封印的标志。

在看到外婆的魂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知道她肯定会让我完成她未能完成的事,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之后她引导我唱出那首童谣,我才明白,原来彻底封印的咒语,就藏在童谣的最后一句。

外婆看着我,叹了一口气。

外婆:“(ID),还记得外婆说的,我们这条血脉的使命、昪族必须面对的命运吗?你能走到这里来,外婆很高兴,也很为你骄傲……但这里并不是这条路的终点。”

我明白外婆的意思,血脉的使命、昪族的命运。可是……

我:“……可是我舍不得您。”

眼泪终于还是滚落眼眶,我捂住脸,哭出声来。

一纪之后,外婆的魂魄已经彻底与圣泉融为一体,如果要净化圣泉和圣泉中的煞影,那外婆也会跟着被抹除、跟着魂飞魄散。

我又怎么能狠下心来,亲手抹除外婆最后的存在?

外婆没有说话,而是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如同她过去每一次安慰哭泣的我时所做的。

外婆:“我的孩子,不要害怕死亡。死亡是离别,但同时,也是新生。在一切结束之后,我会随着泉水渗入大地。

再变成春天的花、夏天的树、秋天的落叶和冬天的雪……我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永远永远。”

远陪在你身边,再不分离。

说完这些话,外婆张开手臂抱住了我。

明明是魂魄,但我却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在外婆的臂弯里,我闭上眼,春夏秋冬便都从我眼前掠过。

虽然那些日子里没有外婆的身影,可她却一直在我心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下定决心,唱出了最后的那句歌词——

我:“有情开天籁,凭肩心共知……殃云浓已散,漠野横新枝。”

一直环抱着我的那丝暖意,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散去了。

我再度睁开眼时看到的,是在褪去了贪欲和愿望、阴谋与野心之后,一潭普通但能够滋润一方土地的清泉。

它会滋润荒芜沙漠,会有植物从中生长,如果是能开花的种子,来年春天,也许这里还能开出好看的花。

这么想着,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于是又有一缕轻柔的风拂过了我的头顶。

眼泪又一次划过脸颊,我却笑了起来,因为我明白,这是一个终将会春暖花开的新世界。

原来死亡,真的能带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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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低节律

物品详情

把回忆做成永生花,永不凋谢,永不背拂。

专属记忆

尝试着在打字机上打出“I LOVE U”,打完后才发现陆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微笑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