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老城区继续调查❈
思索片刻后,我缓缓看向布莱维特街区的尽头。
我:“自然语既然是瓦帕拉的古语。那我们前往老城区进行调查,是不是有可能找到线索?”
陆沉沉吟一会儿,赞同地点了点头。
陆沉:“中央大街有几家不错的老店,或许会有收获。”
瓦帕拉城国并不大,马车穿过长长的石桥,来到河岸的另一边。
这条街道上的店家大都以贩卖古董为主,其间还有几家神秘的占卜屋。
沿路的招牌斑斑驳驳,留下不同的岁月划痕,有的还镌刻着一些我从未见过的古老文字,流露出浓郁的古旧气息。
唯有街口一位卖花的老婆婆推着一辆摆满鲜花的小车,透出些许盎然生机。
我和陆沉先后出入了这片城区内的各类旧书店和草药店……但店主人对我们的打探都纷纷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最后,我们一同从街尾的珠宝店走出时,夕阳堪堪坠下地平线。
暮色已临,商家们都拿出了烛台,窗后映出一片摇曳的昏黄。
我:“看样子今天可能没有什么收获了。”
陆沉:“或许等明天结束仪式后,我们可以去其他街区碰碰运气。”
一阵晚风吹来,我不由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陆沉:“快要宵禁了,我们走这边吧。”
陆沉带我穿过一条小道,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下位置,替我挡住徐徐拂来的冷风。
正准备离开中央大道,我看到那位卖花的老婆婆依旧伫立在萧索的街口。过路的行人已寥寥无几,而她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
我叹了口气,快步走上前。
我:“婆婆,我想要买下您所有的花。天色也晚了,您早点回家吧。”
我掏出一叠奈特币,婆婆缓缓抬头,嘴角弯起的时候,沟壑也深了几分。
卖花婆婆:“谢谢你,好心的姑娘,不用这么多。”
她干枯的手臂从袖口中伸出,利落地开始包装花束。
忽然,她手腕上的刺青符号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一虽然和赦免券上的花纹不一样,但是风格十分相像。
我看了一眼陆沉,他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个符号,朝我微微颔首。
我立刻从口袋里取出赦免券,递到婆婆面前。
我:“婆婆,您知道这上面的花纹是什么意思吗?好像和您手腕上的符号很像呢?”
她接过我手中的赦免券,凭着夕色,仔细地凝视了一会儿。
卖花婆婆:“小姑娘,这是一种很久以前的文字。我祖父那一辈还能读写,到了我这里就只认得几个单词了。”
她抬起手,指了指上面略微褪色的刺青。
卖花婆婆:“这是我祖父刻下的,意思是“安康”。”
那这羊皮纸上的花纹呢?
卖花婆婆:“我也不敢肯定,可能是指“湖面中的倒缯”
我:“湖面中的倒影……”
获悉了这一重要的信息,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谢过卖花婆婆,我抱起那束装点好的鲜花,和陆沉沿路走到了一片清澈的湖边。
月亮已经缓缓爬上了夜空,清冷的光辉倾泻,湖面泛起一片粼粼的涟漪。
在月色掩映下,我们在水中的倒影被模糊成了一片混沌,再也看不清原本的面貌。
我不禁陷入沉思,赦免券上晦涩的自然语,究竟有什么深意?
想来想去没有头绪,我正欲询问陆沉的看法却看见他的肩头上沾染了一小片粉尘。
这些或许是在挑选花朵时赠到的花粉,不如先帮他拍掉吧。
“这里,是不是粘上花粉了?”
陆沉顺着我手掌轻拍的地方看了看,唇畔弯起细小的弧度。
陆沉:“谢谢,大概是刚才不小心蹭到的花粉,我没有注意到。”
我:“不必客气。刚才看你有些心不在焉,是想到了什么吗?”
陆沉眸光微微闪烁,神态仿佛落入了某一段往事。
陆沉:“那个解读,让我回想起了瓦帕拉的一个古老传说。”
陆沉引我在湖畔旁边的长椅上坐下,迎着倾泻的月色,低醇的声音娓娓道来。
陆沉:“在很久以前,瓦帕拉有一处神秘的湖泊。那片湖很深,水却很清澈,整个湖面如同一面镜子。无论是谁去照,最初总能在湖面上看见自己最美的一面。
有一个男人,他偶然途经了这片湖泊,在湖边喝水时窥见了自己在湖中美丽的倒影。自此之后,他便整日趴在湖畔,欣赏水中的人像。
久而久之,男人把湖中倒影当作自己的真实面貌,逐渐忘却了原本的样子。可是后来,湖水里的人影一天天变得面目可憎。
这个男人的样子竟然也日渐丑陋,连行为也乖张起来。”
我凝神听着陆沉的讲述,一只夜鹭忽然扑棱着翅膀,在岸边停下,低头啜饮湖水。
饮毕,它久久注视着光可鉴人的水面,不愿离开,一如传说中被镜花水月引诱的男人。
我:“所以,那个男人是受到了湖水的蛊惑吗?”
陆沉沉默了一会,不置可否地摇头。
陆沉:“传说没有揭晓答案。到底是湖面影响了男人,还是男人本身心中有恶,只是湖面映出了他的真实。我们无从得知。”
我:“那后来呢?男人醒悟了吗?”
陆沉:“没有。男人最后因为无法面对真实又丑恶的自己,投湖自尽了。”
我错愕地望向陆沉,他深邃的眼眸如同一片深不见底的湖。
陆沉:“陛下刚才问我想到了什么,我倒是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或许,赦免券上的花纹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我疑惑地抬起头,顺着陆沉所指的方向去看赦免券上的纹样。
陆沉:“就像传说中那样,对它过久地凝视会影响人的想法,或者说勾出人心中的罪欲。”
我:“你是说,赦免券上的花纹其实是一种引人直面内心的媒介?”
陆沉:“嗯,只要问心有愧,便会继续购买赦免券,希望凭借单薄的纸张消弭自身的罪恶。”
余光里,湖畔边的夜鹭凑得离水面愈发近了几乎要坠入那片深潭。
我拾起脚边的一颗小石子,投掷到眼前的湖面
小石子打破了湖面的平静,也瞬间惊飞了那只顾影自怜的小鸟。
我:“我想,他们只是存有对善与美的渴望,所以才会被引诱。如果有人善意提醒,或许就能改写这个悲剧。”
陆沉:“所以……这就是法令的意义,是吗?”
陆沉上前半步站在我身侧,眼角微微扬起一点笑意。
冷月在湖面上泛开粼粼水光,我点了点头,将回答匿藏在将要消散的霞光中。
我:“这里弄脏了。”
陆沉顺着我所指的方向看向肩头,伸手拂去了点点花粉。
陆沉:“多谢陛下。”
他微微颔首,视线转而落在我怀中的花束上。
陆沉:“选这几束花,是有什么寓意吗?”
我:“选白玫瑰和红茶花,是因为它们的香气清新而不甜腻。选粉色郁金香,是因为我喜欢它的花语,代表着永恒不变的幸福。至于这一支……”
我指了指捧花最中间,花色几乎接近全黑的那朵。
我:“觉得很特别,所以就选了它,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陆沉将花枝从中轻巧抽出,指尖缓缓抚过舒展的蕊瓣。
陆沉:“从形态来看,应该是曼陀罗,只不过样式极为罕见。”
我:“黑色……曼陀罗?”
我微微诧异,那花开得正好,只是在将暗的暮色下显得有些妖冶。
陆沉:“也就是诅咒之花。”
我:“诅咒之花?为什么这么说?”
陆沉:“部分邪典经文认为,黑色曼陀罗曾接受过魔女的爱抚,能使人产生可怖的幻觉。幻觉一旦产生,只有死亡可以结束,就像中了诅咒一般。”
我与陆沉对视一眼,默契地想到了同一件事。
我:“难道赦免券上的纹样,也有诱惑人心的效果?”
陆沉:“嗯,看来有人早已破解“诅咒”,又将“诅咒”为自己所用。让那些凝视它的普通人,在糖衣包裹的救赎中走向深渊。”
陆沉的推断水到渠成,我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
我:“看来,这支花值得我们回去好好研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