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导剧情❈

当松木的冷冽气息从马车窗外传来时,我知道,瓦帕拉要到了。

掀开窗帘一角,我向外看去,熹微晨光落在城堡塔尖上,瓦帕拉城国的漆黑城墙在松林的掩映中若隐若现。

这是我继位后第一次来到瓦帕拉,此行的目的是发表演讲,并向瓦帕拉城国公布最新的第一百二十二号法令。

我希望能通过这项法令,更加彻底地打击、遏止赦免券的流动和贩卖。

从我很小的时候起,赦免券就开始陆续出现并逐渐风靡,没人知道它的由来。

但大家都痴迷地相信,只有购买赦免券,才能赦免一个人自出生起就背负的“原罪”。

但赦免券带来的,不仅仅是钱财的流失,许多人为此付出了更为惨烈的代价。

童年的我:“外祖母,他们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呀?”

外祖母:“因为他们相信,自己将去往“美好的新世界"。”

童年的我:“新世界?”

童年的我遥遥看向长街,那里并没有什么新世界,只有一张张灰败而毫无生气的脸。

人们倾家荡产换来的赦免券,却成了他们通往死亡的引线。

虽然这样的情况在几十年前的"新月事件”后,明面上有所减少,但赦免券仍如附骨之疽,难以根除。

直到半年前,“鼹鼠”在发回的密函中提到,该事件的幕后黑手有极大可能来自暮光教廷一这为我带来了彻底拔除赦免券的希望。

“鼹鼠”是外祖母安插在瓦帕拉的秘密调查官,他表面上是杂货店店主,实际上一直在暗地里从事赦免券的调查工作。

可自从半年前的那封密函后,他便失去了音讯

所以这次重返瓦帕拉,除了要颁布法令,我还想趁此机会,去杂货店调查赦免券的事。

我缓缓放下窗帘,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千万条线,它们纵横交错,编织成复杂而危险的网。

侍卫:“陛下,暮光宫到了。”

侍卫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唤醒。整理了一下装束后,我掀开马车门帘,准备下车。

这时,一只手伸到我面前,耳边传来熟悉的低沉声音。

陆沉:“恭迎女王陛下。”

我抬起头,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是陆沉。

他穿着一身洁白庄重的大司教服,身后还站着乌泱泱几十名教众,他们正目光灼灼地望着我。

想来又是为了一些牵涉了教廷利益的法令要与我争论,我有些头疼,陆沉在这时又开了口。

陆沉:“陛下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回寓所稍作休息,明日再会见各区司教。”

目光交汇,我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缓缓提起裙摆,将手递给陆沉。

我:“那就依照大司教的安排。”

沿斯提克斯广场走入下榻的寓所,卫队缓缓阖上大门,隔绝了那些纷扰目光。

随后,我轻车熟路地走到卧房前,嘱咐侍官今天不再见客。

我:“呼……清静了。”

端坐了一整天,此刻总算能够放松下来。我摘掉繁复的首饰,喝了口蜂蜜酒,翻开一张泛黄的地图。

根据上面的标注,“鼹鼠”的杂货店位于布莱维特574号。

终于等到暮色四合,我简单乔装一番,假扮成听从女王命令出门采买生活物资的侍女溜出了寓所。

按照地图所指的方向,我乘上马车赶往布莱维特,这里是瓦帕拉著名的流浪区,也是最鱼龙混杂的地方。

失修的窄街两边,密集地坐落着低矮的房子,敞开的大门磊落地展示着屋内的赤贫。

牲畜的叫声夹杂着食物复杂的味道,令空气也变得浑浊起来。

我:“借过、借过!”

我避开熙来攘往的人流,仔细搜寻着杂货铺的方位——574号,应该就是这里了。

长街尽头,一块脏乱的招牌摇摇欲坠,挂满了蜘蛛网。仅半年时光,这里已然人去楼空,变成了真正的“鼹鼠洞”。

我:““鼹鼠”不会轻易离开据点,看这样子,他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眼前的景象也让密函中的情报更加可信

或许正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才有人想让他永远不会开口说话。

正当我思索之际,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呜咽。

是绵羊!我的脚步无法控制地瑟缩起来。从小到大,我都惧怕这种绵软生物发出的声音,尤其是当它们面临屠宰的时候。

果然,手拿剔骨刀的男人走进草棚,羊群纷纷退到墙角。

他扫视一圈,随后迅速抓起跑得最慢的那只,绵羊倒吊着被握住四肢,睁大的双瞳像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男人缓缓抬起刀,那凛然的刀光让我心头一惊

我:“不!”

尖刀落下的那刻,却没有预想中飞溅开的漫天暗红。

一双大手遮蔽住我的视线,温热的力量从掌心缓缓渡过来。

??:“别害怕。”

苦艾气味萦绕在四周,让紧张的心莫名安定下来。

这是……

我转过身,看到一双熟悉的绯红色眼睛。

我:“陆大司教?”

陆沉:“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高大的身躯将我与羊群隔离开。

我这才发现,他已褪下大司教厚重的长袍,换上了一身最为普通的常服。

我:“谢谢。”

听到我的声音,陆沉松开手,微微低头看过来

陆沉:“举手之劳而已。只是没想到这么巧,能在这里见到陛下。”

“在这里”三个字似乎话中有话,不过,与其绞尽脑汁编个谎话,倒不如坦然承认,顺其自然。

我:“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陆大司教。”

陆沉看着我,笑容依旧宽和温柔,他没有继续追问,转而看向我手中的地图,目光掠过几处我打上标记的地点。

陆沉:“陛下似乎有不少钟意的地方。不知道接下来,想去瓦帕拉城的哪一处?”

我:“如果我说,我只想一个人随便逛逛,大司教冕下会相信吗?”

陆沉:“相信。”

陆沉回答得很诚恳,反倒一时间,让我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他从我手中接过地图,缓缓收拢成卷轴的模样。

陆沉:“布来维特区的公民构成比较复杂,陛下想要独自游览,我想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作为向导,陪您一同前往。”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个显得有些微讽的笑。

陆沉:“毕竟这里……也算是我的故国。”

我的第一反应是委婉拒绝,可想到今天几次都是他替我解了围,又有些犹豫。

让陆沉与我同行,除了他的身份略有些敏感外,其实似乎并没有什么坏处。

更重要的是,也许还能趁着这次同行的机会,试探一下他对赦免券的态度……甚至是,这“巧遇戏码”背后的真正目的。

于是我微微踮起脚,从他手中抽出地图晃了晃。

我:“那就拜托陆大司教了。有张会说话的地图,我想也不错。”

陆沉没有说话,只是俯下身,轻轻揉了揉我的头顶,就像是小时候那样。

这陌生而熟悉的动作让我一时有些恍惚,随即耳后微微泛起热意。

我:“走吧——”

陆沉带着我,在瓦帕拉流浪区复杂如同蛛网的大街小巷中快步穿梭着。

街边站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年龄不一、服装各异,唯一的共同点是,脸上都带着同样麻木茫然却又深陷痛苦的扭曲表情。

一个光着脚的小男孩拦住初来乍到的游客,睁大眼睛,伸出黑漆漆的手。

小男孩:“money!money!”

游客有些局促,东摸西摸翻出一些零碎的奈特币放在他掌心。

小男孩熟练地数起钱,随后转过身,对身后的小破屋吹了声口哨。

哨声还未落尽,一群年龄相仿的小孩蜂拥而出,将游客团团围住,十几双手纷纷摊开,嘴里不住地叫着“money!Money!”

众人推搡着,让人想起墙角累成小山的蚂蚁,将食物团团围住的样子。

我:“这片区域,一直都是这样吗?”

陆沉:“凡是流浪区,境况都是相似的,无论在奈特兰还是瓦帕拉。”

赦免券的大肆盛行,也让生存环境变得比从前更糟糕了。”

陆沉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我向周围看。

陆沉:“在这里,许多意想不到的人都会向你宣传、推销赦免券。

农夫、艺伎、车夫、铁匠,甚至是……教廷曾经的使徒。”

我:“那他们会推销给谁呢?”

陆沉:“荷官推销给艺伎,车夫推销给铁匠,农夫推——”

我:“你是说,购买赦免券和推销赦免券的,是同一批人?”

陆沉点点头,夕阳柔软地落在身上,却在睫毛下方投出一块浮动的阴影。

陆沉:“为了购买价格高昂的赦免券,有人献出身体,有人贩售灵魂。

时间越久,渴望赦免的罪欲也越多,那么,自然要购买面值更大的赦免券。

为了购买面值更大的赦免券,他们只能继续出卖所能出卖的一切。

——这是一个永无止境的循环。”

说着,陆沉停下了脚步。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布莱维特最大的地下赌场。

在烛火的映照下,昏暗的台阶通往漆黑的深处。身着紫色制服的荷官守在入口处,四处张望着。

我:“赌场里,应该也会有赦免券的交易?”

陆沉:“嗯。”

见陆沉应言,我抬脚便要往入口走,却被他轻轻拉住。

陆沉:“不用心急。他自然会来找我们的。”

果然,荷官似乎是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不断朝这边偷瞄。

见我也注意到了他,他随即换上一副笑脸,哈着腰快步走来。

荷官:“看两位的装扮,应该不是来碰运气赚钱的?”

我正想回答,陆沉却向前走了一步,将我半挡在身后。

陆沉:“仁慈的主神赐予我们原罪,我们因此来寻求解脱的契机。”

听到陆沉的回答,荷官眼睛一亮,他飞快拉开了自己的外套,露出了藏在里面的口袋。

荷官:“前往美好世界的凭证就在此处显现,赎罪者,当以……当以……”

那人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他烦躁地跺了跺脚,似乎是忘记了后面的该怎么讲。

荷官:“啧,总之,有多大的罪就买多大的面值。只要购买赦免券的银钱落到主神的箱子里。”

“叮铛一声后,您就能从炼狱的火焰中出来了。怎么样,两位,要买多少的?”

陆沉转头看我,我与他对视一眼。

哐啷——

一摞奈特币被掷入箱中,我买下了面值最大的赦免券。

荷官千恩万谢,嘴里不住念叨着“主神保佑”。

见他喜滋滋地跑远了,我和陆沉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落座在石凳上。

尽管一直致力于打击赦免券的贩卖,这却是我第一次真实地接触到它。

过于细腻、柔软而显得有些怪异的手感。

我:“这是……用羊皮做的?”

陆沉:“嗯。”

得知手里的是羊皮,心底下意识生出一丝恐惧和厌恶,但我强压了下去,继续仔细观察起来。

赦免券分正反两面,正面写着一段赦文,大意是说赦免券的功能就是帮助信徒抵消那些未偿之罪,缩短灵魂在炼狱里净涤罪孽的时间。

背面则刻有赦免券的面值,阳光下,能看见底部隐隐勾勒着一段不同寻常的纹样。

我:“这是……曼陀罗花?”

只是这花的枝叶形态颇为诡异,看上去并不是单纯的描摹。

我:“难道是以曼陀罗花为蓝本,重新创造了某种具有规律的符号?”

我点了点花纹的位置,示意陆沉仔细分辨。

他仔细端详了片刻,缓缓开口。

陆沉:“非要说的话,有点像瓦帕拉的一种古语。”

我:“古语?”

陆沉:“嗯,这种语言的文字形态就像大自然的各种草植花卉,所以也被叫作自然语。”

我:“那这种神似曼陀罗的文字,是其中的某个语系分支吗?”

陆沉:“不一定,又或者它们本身就代表着某种特定含义。

想要了解这些语言符号,需要花点时间搜寻资料。

如果您依然愿意相信我的话。”

陆沉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在此时抬头看向了我。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赦免券一一现在,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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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低节律

物品详情

把回忆做成永生花,永不凋谢,永不背拂。

专属记忆

尝试着在打字机上打出“I LOVE U”,打完后才发现陆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微笑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