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在人群中向我招了招手，似乎听到了我的呼唤。

我欣喜地向他挥手回应，忽然，捏着赦免券的手一空，转头看去，一个男人的背影匆匆而过。

我：“有小偷——”

我提起裙子追上去，陆沉看到这一幕，也迅速汇入拥挤的人潮。

片刻之后，我气喘吁吁地停在小巷口，陆沉已经截住了抢走赦免券的男人。

那个小偷却不像惯犯，被逮住之后，害怕得连声求饶。

小偷：“先生，小姐，你们大发慈悲，饶了我吧！我就是一时没想开，才会做这种糊涂事的！”

我：“怎么回事？”

小偷讪讪地指了指街对面的小推车，车上摞着不少皮鞋。

小偷：“我平时在这条街上摆摊，为了买赦免券，省吃俭用攒了好多年的钱。好不容易今天凑够了，刚到手就被人偷走了！所以、所以我才抢了这位小姐的赦免券……”

我和陆沉对视一眼——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我：“那么，你究竟犯了什么罪呢？”

面对我的询问，原本哭丧着脸的小偷微微一愣。

小偷：“我的罪吗……”

想了半天，他摇了摇头。

小偷：“我也不知道，但主神说人生来都是有罪的。需要赦免券来清洗，否则就没办法过上好生活……”

我一时哑然。看来，赦免券的价值在不少人心中早已根深蒂固。

即便是未曾犯下罪过的普通人，也愿意为此倾家荡产，甚至做出违背良知的事。

随后，他又絮絮说了许多，而我的心却渐次收紧，有些烦闷。

见我不在开口，陆沉从怀里拿出一张全新的赦免券递了过去。

陆沉：“回去吧。”

小偷的双眼瞬间亮起来。

小偷：“谢谢！太感谢了！您就是我的大恩人！”

千恩万谢之后，他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羊皮纸，欣喜若款地离开了。

我有些疑惑，转身去看陆沉，他却很是平静。

陆沉：“陛下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点点头，只见陆沉从怀中掏出了厚厚一沓不同面值的赦免券。

陆沉：“这是刚才在街口买的，不过铭文有许多错误，应该都是仿品。”

我：“所以，你刚才给他的也是——”

陆沉：“嗯。”

我：“为什么？”

陆沉抽出其中一张，日光下，纸背上的花纹黑得格外粗糙。

陆沉：“接触过赦免券后，或死或疯的人不在少数。即便侥幸逃脱，也会在不断购买赦免券的过程中，逐渐迷失自我。

倒不如给他一张假的，了结他的心愿，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半举着空中的“赦免券”被缓缓放下，再度看去，那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长街尽头。

或许陆沉是对的，善意的表达不止一种方法，有时候，谎言也是其中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