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弯下腰用额头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感觉有些发热。于是我下床去找温度计给他测量体温。

数秒后，温度计上的数字让我微微蹙眉。为保险起见，等陆沉醒来，就带他去医院检查吧。

我连忙从床头的一片混乱中翻出手机，准备网上预约挂号，解锁屏幕后，跳出来的画面却是烟花秀观看攻略。

我这才想起来，昨天睡前迷迷糊糊中，我和陆沉还约好了今天要去看一场烟花秀的。

算了，陆沉都生病了，想看烟花秀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预约好医院后，我起床洗漱，整理行装，把口罩、消毒湿巾之类的东西放进包里，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这时，床上传来了翻动的声音，我转头看去。

被褥中的陆沉拉起丝质眼罩，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失焦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鲜见的迷惘。

他迟缓地从被子里拿出一条胳膊，却有些无力坐起，一线金色的阳光沿着他凹凸有致的身材

蜿蜒而上，脸上有些虚弱显出病态的潮红。我赶紧放下手头的东西，来到他的身边。

我：“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头晕？喉咙痛？肚子难受？”

陆沉略显涣散的目光这才望向我，可眼神中还是略带迷茫。他吃力地摘下耳塞，口中传出低哑的呢喃。

陆沉：“太阳，晃眼……”

我急忙挪动身体帮他挡住光线。他的红眸聚焦在我的脸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安慰似的冲我笑笑。

陆沉：“……不用担心，可能是因为有你在身边，昨晚我睡得太沉了，所以一时间有点……”

我见他还想找借口，于是拿出刚才测过温度的体温计，上一次测量的数字依然保留在电子屏上。

我：“是你发烧了。”

为了进一步确认，我又将手放进陆沉的被窝，想探知他身体的温度。

可当我顺手摸了摸陆沉睡衣下的腹部时，发现皮肤触感很凉，与过分温暖的额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可你的肚子却有些发凉……等等，你这里是什么？”

蓬松厚实的被子随着我的动作往下滑了滑，我一抬头便看到陆沉的颈侧有一块红疹。我指了指，又拿了镜子让陆沉看，陆沉也露出不解的眼神。

我：“我现在很肯定你是生病了，陆沉。”

听到这句话，陆沉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赶紧起身拿过家居服的外套，给他披在身上。

担心电子体温计的测量不够准确，为了说服陆沉，我又找出更准确的水银体温计为他测了一遍体温。

片刻之后，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水银柱上升的高度，怎么看都停留在了“38”这个危险的刻度上，和电子体温计的结果别无二致。陆沉微微蹙眉。

陆沉：“38度4？……但其实，我体感上并没有这么糟糕。应该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身体状态偶尔有起有落，但自己总会调节好的。所以，不用担心。”

他摇摇头，说着就侧身想要下床。

看着陆沉又开始对自己的身体不管不顾，一股无名的焦急从我的心底涌上来。

我：“那起红疹和肚子发凉又要怎么解释？不能轻视前期症状，很多病都是从发烧开始的。恰好今天是休息时间，时间充裕，应该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我连珠炮一般地说完，又沉下脸，故意摆出不容拒绝的严肃模样。

陆沉看着我，片刻的沉默之后，他轻轻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我的头。

陆沉：“好吧，听你的。也许用了药就能恢复，晚上还可以去烟火秀。”

我一怔，心像是太阳下的冰淇淋般融化了。他已经这么没精打采了，竟然还没有忘记和我的约定。

为了先把他哄到医院，我只好先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

我：“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医院。”

很快我就把陆沉包裹好，我们两人一起坐进了车子里。

司机驾车带我们前往离家最近的一所大医院，把我们放在门诊部入口。

进入门诊大厅，我让陆沉在等候区座椅上休息然后去取了网上预约的号码。很快，我们进入诊室。

我让陆沉在医生的面前坐好，老医生觑了我们一眼，就开始一边提问一边埋头敲病历单。

医生：“哪里不舒服？”

陆沉：“发热，胃部也有抽痛。”

医生：“温度多少？”

陆沉：“38度4。”

医生：“平日三餐准时吃吗？”

在我和医生的共同注视下，陆沉犹豫了。良久他还是摇了摇头。

医生无奈，一边嘟囔着年轻人总是这样，一边指了指旁边的床让陆沉躺上去。

老医生掏出听诊器听了一会，又仔仔细细地询问了陆沉的身体情况，而陆沉就像学生一样一五一十地回答一番，看得我忍俊不禁。

检查完毕，老医生塞给我两张检测缴费单。

医生：“家属带着病人去做常规检查吧。”

听到这个称呼，我不好意思地看了陆沉一眼，但他却微笑着默许，牵着我走了出去。

等我们再回到诊室，老医生看了看报告单，很快给出了结论。

医生：“是急性胃炎引发的高烧，打个点滴吧，再住院观察一天。起红疹可能是胃炎导致，也可能是过敏。最近不要吃刺激性的食物。”

我暗自梳理出了来龙去脉，大概是他最近身体状态本就不好，昨晚聚餐上又吃了些生冷的东西，这才把病激了出来。

我对医生道了谢，打算带陆沉离开，陆沉却没有挪动身体，若有所思地看向医生。

陆沉：“一定要住院吗？晚上我还有些其他的安排。”

医生：“啧，什么事情比身体重要？就非得今天做不可吗？不行，你这个情况必须住院。”

陆沉有些抱歉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立即明了他是在为烟花秀的约定抱歉。我安慰地捏了捏他的肩膀，对医生说。

我：“您放心，他今天住院。”

医生：“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的，自己不管不顾也就算了，家属平时也得多监督监督啊。”

还没等我说话，陆沉微微一笑。

陆沉：“她倒是经常监督我，还是我不够听话。”

他回过头冲我露出一个微笑。可能因为生病中的他有些虚弱，这个表情在我看来竟好像撒娇一般，我那些责怪的话语因此全都噎了回去。

离开诊室后，我去帮陆沉办理住院。

忙完各种手续后我来到病房，看到陆沉已经换上病号服、乖乖躺在病床上输液了。

这场景似曾相识，但所幸这次的状况远没有上次住院时那么凶险。

但因为发热，陆沉看上去精神不怎么好，脸色有些苍白虚弱。

不过，似乎也正是因为这种更“常见”的小病，现在的他，更接近一个普通年轻人的模样。

也会病痛，也会脆弱，也会……依赖着我。

顺理成章的，接下来的大小事务由我全权处理。我给他定了医院供应的病号餐，自己也定了一份一样的，坐在床边陪他一起吃完。

收拾掉餐盘和垃圾、重新回到屋内时，发现他正在伸长没有扎针的那只手臂，竭力去够床头的手机。

虽然陆沉长手长脚，但毕竟手机是我故意放很远的。

见我觉察了他的意图，他笑容中的尴尬一闪而过，随即放软了目光向我示意。

我：“……是一定要现在处理的工作吗？”

陆沉：“万一有什么特别紧急的……”

处在他这个位置上，有些工作确实耽误不得。我叹了一口气，拿起手机递给他。

然而他单手操作似乎不是很方便，在他举起扎针的手以示求助后，我会意地重新接过。

我：“密码是？”

陆沉：“你的生日。”

他说得理所当然，我却感到心上被一根羽毛轻轻拂过，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睛。

屏幕解锁，我点进他的邮箱，里面果然有好多提示的红点。我粗粗浏览了一下，全都是工作相关的。

这些邮件可能包含了几十页的附件，也可能只是寥寥数语，但背后关联着巨大的决策。这让我又回想起他在电脑前回复消息至深夜的模样。

我：“未读内容也太多了，你就挑几条最重要的回复吧？你的手不方便，我来帮你。”

他点头答应，于是我把手机递到他面前，让他浏览一遍，再挑出需要我回复的内容。

可他就像饕餮点菜一样，指着屏幕“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挑出了足足二十二条。

我脸色一沉，连忙拿着他的手机后退了一步。他茫然地眨眼看着我。

我：“医生刚才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啦？而且二十二条哪里是“几条”！比如这条，“办公耗材物流优化方案”，明明就可以明天再处理。”

陆沉被输液瓶“封印”在床，又被我说得难以反驳，单薄的嘴唇微微扇阖几次，最后还是放软了声调，语气里带着点讨好。

陆沉：“那……十二条？”

我：“十条。”

陆沉：“十一条。”

我：“八条。”

讨价还价，再扣两条。

更何况我已经快速看了一遍内容了，和我的本职工作有些关联所以不难懂。其中关乎非常紧急事务的邮件，其实也就五条。

陆沉：“……好吧，那就八条。”

陆沉难得吃了一次瘪，下意识地摇头叹息一声，大约又回想了刚才有些滑稽的对话，很快就低声笑了出来。

我也朗声笑起来，带着点得逞的快乐。

随后我在床边坐下，他带着思考，一字一词，缓缓地口述起回复的内容。我一字不差地把它们敲进文本框里，发送了出去。

回复完邮件之后，我自然也没给他碰手机的机会，在他眼巴巴的注视中，把手机挪到了更远的一张桌子上。

如此一来，陆沉除了闭目养神别无选择。时钟在寂静中滴答了数百下，陆沉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看药瓶，又有些犹豫地盯着远处的手机。

陆沉：“这瓶药就快要输完了，我感觉好多了，所以……”

我：“不行。输完了可以直接休息，手机就不要碰了。”

陆沉看上去还想辩解什么，然而我已经太熟悉他的套路了，马上抬手打断。

我：“别想以“不会碰工作，只是放松一下”来当理由诓我。到时候，你又要说“处理一些轻松的工作也算放松”这种话了。”

他一愣，随即扁了扁嘴。从他无可奈何的表情中我便知道自己完全猜中了。

陆沉：“……我知道了。明天出院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医生，我的家属有多么尽职尽责。”

我：“不嘻嘻，那你就尽管感动吧。”

陆沉望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无奈，最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不适，今天的陆沉好像显得比平时容易……欺负了一点？

望着他有些软趴趴的刘海，我的心底忽然升起了这种怪异的念头。虽然心疼占了上风，偶尔却也忍不住觉得有趣。

就这样，我们安静地待了一小会，这时某个闲不下的总裁又开口了。

陆沉：“那么，我的“家属”——我可以看一会电视吗？”

我想了想，病房里安安静静的确实太无聊了，而且现在休息还有些早，一起看看电视倒也不错……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我：“先把消炎药乖乖吃了，我就让你看。”

陆沉：“好的，家属。”

生病的陆沉简直可以用“温顺”来形容，真让人欲罢不能。我把消炎药和一杯温水一起端到床前，照顾他吃掉，才把遥控器交到他手里。

他得救一般立刻打开电视。然而连换了几个频道，都是他不太感兴趣的娱乐综艺，直到下一个频道里传出熟悉的解说音。

电视：“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大草原的动物们又迎来了交配的季节……非洲的大草原上，发情的母狮会留下自己的气味，吸引着雄狮……”

我：“……”

对于接下来会播放怎样的画面，我已有所预感。虽然平时我也会看这样的节目，但和陆沉在一起看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我感到一阵脸热，偷偷瞥向陆沉手中的遥控器，思考换台的可能性。他却在这时把遥控器放到了自己输液的那只手下面。

遥控器在他扎针的那只手下，我不敢抢夺，总觉得这是他不动声色的小小报复。

陆沉：“不喜欢这样的节目吗？”

我：“额，也不是不喜欢……”

陆沉：“那就一起看看吧。”

他露出个和平时无二的微笑，但我此刻看来却觉得带着几分狡黠。他好像又变回了平时的陆沉，但又还是不太一样。

我只好硬着头皮看下去。很快，镜头给了重叠着的两只狮子一个大大的特写，我本想做出见怪不怪的样子，最后却还是偷偷别开了视线。

再偷看一眼陆沉，他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只是脸颊也泛着一丝异样的红，不知是因为方才的高烧，还是因为这难以言喻的内容。

忽然间，他像是感受到我的视线，朝我看了过来。我连忙重新别开眼睛看向电视，耳根却像被热风燎过，一阵阵地发烫。

也许是察觉到我耳根颜色的变化，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电视：“交配以一种仪式化的攻击行为告终。他们不久还会再次交配……”

镜头一转，这部分内容终于告一段落。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终于敢大大方方地看向陆沉但这么一看却发现了新的问题。

我：“糟糕，药液快输完了！”

再也没了胡思乱想的功夫，我连忙按下床头的呼叫铃，请护士来给他拔针。

好在除了略微回血之外没出现什么问题，一通忙完，我碰上他粘着止血贴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因为输液变得十分冰冷。

我这才想起自己以前输液的经历，这种时候手难免会降温，这次怎么没有早点想到呢？怀着阵阵自责，我把他的手揣在怀里捂了个严实。

我：“好冷……会疼吧？我小时候输液太冷了都会疼的……”

陆沉：“不疼。”

说着，他的大手安慰地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又缓缓抬起，划过我的胸口，落在我的侧脸轻轻摩挲着。

陆沉：“不过……如果你是想帮我暖手，你的脸看上去更热一些。”

手掌干燥舒服的触感，将我微烫的侧脸完全包裹。

我默许了病人这份小小的任性，在这舒适的接触中享受地合上眼，然后捧住他的手，用自己手心继续温暖他的手背。

就这样，他的手掌终于渐渐回暖，而在他若有若无的轻轻摩挲中，我的脸颊似乎也记下了他掌心的每一条纹路。

两人在一起的时光过得恍然不觉，我们聊着天电视里的节目逐渐被我们忽略了。

窗外夜色越来越浓，最后星星也落了下去，只余路灯的点点微光。

临近休息时间，我想按照之前的习惯给他念童话助眠，于是从旁边的儿童病房借来一本童话，坐在床边轻声阅读起来。

陆沉安静地听着，眼皮都开始打架了，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来示意我看墙上的挂钟。

陆沉：“时间不早了，我派车送你回家吧？”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在这里休息不好，可我更加不舍得留生病的陆沉孤零零地住院。

于是我咳嗽一声，理不直气也壮地举了举手里的书。

我：“但这个故事还没讲完呢。讲完了我还要把书还回去的。”

陆沉：“可这个故事我读过。十分钟前，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故事就已经结束了。”

我：“……”

陆沉：“是故事还没讲完，还是读故事的人不想离开？”

他的笑眼中包含着洞悉一切的了然，我承受不了那样的注视，视线像逃窜似的在周围游走一圈。

最终，我还是落败似的合上了书。

我：“好嘛，看来你确实恢复了不少，都有心情开我的玩笑啦。我这不是担心你半夜病情反复嘛……不管不管，我要先去收拾一下陪护床了！”

起身正想离开，衣袖被一股力量轻轻拽住，我回过身，与他的目光相碰。

陆沉：“既然决定留下来，为什么还要收拾陪护床？或者说……这是对我生病的惩罚吗？”

我：“惩罚？什么惩罚？”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和他茫然地对视。他轻笑了一声。

陆沉：“这张床的大小足够我们两个人睡。所以我还以为，不能跟小姑娘一起睡，是对我的惩罚。”

我这才听明白，陆沉的话原来是一句邀请。心泊上划开一道涟漪，我暗自动摇了几秒，最终还是摆摆手。

我：“不是啦。我担心假如我晚上抢了你被子怎么办？你不能再着凉了。”

说着，我靠近他，帮他摆好枕头让他躺下。陆沉安静地躺在那里抬眼望着我，眼里透出的意味显而易见，他正在期待着我能回心转意。

我故意避开视线，只是单手伸进被角的一端向里面探了探，先前给陆沉捂肚子的热水袋热度已经褪去，摸起来一片温凉。

我：“我去开水房换点热水。”

我很快换好水回来，把热烘烘的暖水袋重新塞进他的衣服里。整个过程，陆沉微阖着眼皮看着我，乖乖任我摆弄。

记忆中，他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哆啦A梦，难得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像个需要照顾的孩子。

我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脑袋，柔软的棕发缠绕在我的指间。同样的举动，以往都是他对我这么做的。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陆沉：“笑得那么开心，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我：“没有，只是觉得你今天乖巧的样子很少见，有些新奇。”

陆沉了然地点点头，微笑着摩挲我的手背，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陆沉：“我确实很少生病。”

我：“可这次甚至还发烧了！早就说了，不要再熬夜，也不要再这么拼命工作了。必须得好好休息，好好吃饭。以后等你好了，我还是会每天都监督你的一举一动……”

柔软的灯光披拂在我们周身，陆沉静静凝视着我，微笑着听完了我的絮絮叨叨，却偏又摇了摇头。

我禁不住点点他的额头，指尖立刻递来令人心惊的灼烫。

我：“都生病了还不服气呢。”

陆沉：“不是不服气。是我觉得，也许这次生病，不只是因为日夜颠倒工作，而是因为……”

顿了顿，陆沉用手掌包裹住我的手，将它安放在他胸口的位置。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那里有鲜活的心跳，缓慢有力地回叩着我的掌心。

我不由自主地掉进他的眸底，好奇地追问了下去。

我：“因为什么？”

陆沉：“因为现在，我有了可以依赖的、会为我担心也会照顾我的人。所以我才允许自己可以生病。谢谢你，让我拥有了可以生病的权利。”

陆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缓，我掌下的节拍却仿佛有所加快，伴随而来的是激烈的鼓噪声重重撞击着耳膜。

眨了眨眼，交错混杂的声息里，那阵忽至的喧嚣分明来自我的胸腔，和陆沉的心跳交织成一片。

与过往的时光截然相反，当我们身份调转，他学会孩子气地依赖我，将那颗赤忱的真心毫无

保留地托付在我掌下，我根本无法抵住悸动。就在这时，远方传来阵阵焰火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迷人的光焰接连不断地在夜幕上绽放，短暂又持续地照亮整个世界。

陆沉偏过头，光落入他的眼中，点亮了藏匿其中的一小片深渊。

陆沉：“是烟火秀开始……”

尾音被吞没在我猝然的举止里。我没有去看窗外的烟火，而是俯下身去触碰那双因为高热而泛红的唇瓣。

他愣了愣，看向我时闪过一丝犹豫，又微微侧开了脸。

陆沉：“……当心传染。”

我：“那就传染吧。”

我不管不顾地重新吻了上去。很快他便不甘屈于被动，单手扣着我的后脑往他的怀抱里带去，比往常更为滚烫的唇舌也强势地回应起我。

我闭上眼睛，感到口腔中的氧气被悉数掠夺，一簇簇烟花仿佛在脑海里怦然炸开。

我看见了前所未有的绚烂，这片由他缔造的光焰，似乎能够穿透黑沉的夜幕，照见灵魂最深处……

缺氧和眩晕让我几乎融化在他的气息里。再回过神时，我已经躺在了他的身旁，被他紧紧地搂在坚实宽阔的怀中。

窗外的烟火秀不知何时已经落幕，床头灯也已熄灭。周遭一片漆黑，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呼吸声也渐趋平静的时候，空气里传来陆沉低低的声音。

陆沉：“但其实，我没看过那个童话故事。”

我：“啊？那、那个结局……”

陆沉：“嗯，是我猜中的。我只是想要你留下来陪我。”

陆沉轻笑一声，收紧了落在我肩膀的臂膀，下颌与我的额头亲密吻合。

我满足地重新闭上眼睛，往他的怀里埋得更深，爱人无尽的暖意浸染了这个色彩斑斓的长夜紧密包裹了我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