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回眸❈
早就和陆沉约定好了要出国旅游一次。最近我终于请好了年假，和陆沉飞往国外。
这天一大早，我就和陆沉从酒店出发，前往卢西国最负盛名的观光地，瓦尔纳博物馆。
车内环绕着悠扬轻快的大提琴声，两边的绿树如一帧一帧倒放的画面往后退去。
陆沉穿着一身我从没见过的白色西装，修长的手指和着音乐在方向盘上轻叩，看上去心情不错。
我的嘴角不禁上扬起来。
我：“陆沉，你好像经常来这里出差，那以前去过瓦尔纳博物馆吗？”
陆沉：“只去过一次旧馆，新馆还没有去过。”
我：“新馆？旧馆？”
陆沉：“嗯。旧馆是在著名的瓦尔纳宫基础上改建的，主要展览皇家建筑和宫廷用品。”
我点点头，瓦尔纳宫我自然有所耳闻，它是卢西国使用率最高的皇宫宫殿。虽然经历过几场火灾，但还是被很好地保存了下来。
陆沉：“而新馆是后来建的，主要展示来自各个国家和文明的艺术品。”
我略一思索。
我：“如果能体验皇家生活，应该会很有趣吧！”
陆沉：“我也觉得你会更喜欢旧馆，所以带了一本旧馆馆长编撰的历史书籍。放在车门上课，你可以看看。”
我看向车门，那里果然放着一本《世纪长廊》，封面上富丽堂皇的宫殿内景让人心生向往。
我翻开书，几代曾在瓦尔纳宫生活的国王介绍映入眼帘。
我：“玛丽·奥法戴特？这是传说中的那位玛丽女王吗？著名的艺术家女王，擅长珠宝设计，喜好奢华……而且风流韵事也很多。”
陆沉：“嗯，是她。据我所知，她还参与了一部分宫殿的设计。”
我：“好有才华！真想去看看。”
我合上书籍，与他恰好落在我身上的温柔眼神相对。
我：“可是陆沉，你已经去过旧馆了，再去一次会不会少了些乐趣。”
陆沉：“不会。正因为我喜欢，所以才想要与你分享。至于新馆，下次休假时我们再一起去。你觉得呢？”
我：“好呀，那就这么说定啦！”
车子继续前进，碾过一个个飘着花瓣的小水洼，缓缓驶入一条林荫小道。
突然，导航发出偏航的提示，我疑惑地抬眸。
我：“陆沉，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陆沉：“带你走一条小路。上次来的时候，看到两边的植物刚刚长出花苞。现在应该已经盛放了。”
话音刚落，一大片如雾的蓝紫色倏然撞进视野。我难掩惊喜，连忙摇下车窗。
我：“好多花，像是置身花海一样！”
陆沉微笑着点点头，又按下某个按钮，头顶的天窗徐徐打开。
我仰起头，澄蓝色的天空飞着白云絮絮，繁花叠叠成锦，不断飘落下来，飞进车厢。
我：“好美啊……”
我的视线热切地在四周流连，想把这难遇的美景尽收眼底。
陆沉弯着眼角望着我，把车子的速度又放缓了一些。
我：“开得这么慢没关系吗？说起来，这条路好像完全没有别的车辆。”
陆沉：“这条路是以前皇家的人出入宫殿的路，本来是限制通行的。因为认识馆长，就特意拜托他开放了。”
我惊讶地望着他，花瓣伴着香风不断飘落进车厢，飘落在我们周围，美得太不真切。
回味过来时，我的心瞬间就像陷入了一团甜甜的棉花糖里。
——原来，这是他特地为我准备的风景。
我：“我很喜欢……”
不经意间，我与他的手背轻轻碰触，他翻过掌心轻轻覆在我的左手上，五指稍稍收紧了些，就将我的整只手完全包裹。
我们十指交扣，好像连彼此手心的纹路都能丝丝相扣地契合。
花海在车窗两旁不断后退，终于，在前方树林掩映下，一片华丽壮阔的金色建筑群隐隐显现。
世纪长廊的那一头，会是怎样的风景？我既兴奋又期待，心跳不由得快了几分。
瓦尔纳，我们来了！
❈款步舞厅❈
我挽着陆沉的手，顺着开满洁白雏菊和香槟色玫瑰的小径，走进瓦尔纳宫的前厅。
两面墙壁是以上好的琉璃珐琅砖铺就，画满油画的穹顶中央悬挂着巨型水晶吊灯。
大厅角落里，一座座姿态各异的镀金圣像庄重而曼妙。这里可谓处处流露着浮华。
陆沉：“这个厅被称为极夜厅，以前皇族们经常在这里举办宴会，招待外交使团。一会就到舞会表演的时间了，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留下欣赏。”
我：“就是那个一周只有一次的表演吗？太好了！”
想到等会儿就能看演出，我的脚步不由得轻快了几分。
我们绕着极夜厅走了大半圈，一座造型别致的古董钟吸引了我的视线。
我：“这座钟的造型，好像一只……孔雀？”
陆沉：“它的名字就叫孔雀钟，出自600年前阿契国第一工匠之手。值得一提的是，它是玛丽女王的初恋送给她的礼物。”
我：“初恋送的礼物？”
陆沉：“嗯，玛丽女王的初恋是阿契国的约瑟夫公爵。就是他把这座钟带到了卢西国。”
我细细观看这座几个世纪后依然在精确运作着的古董孔雀钟。
孔雀的尾羽用金箔打底，眼斑的外圈是贝母镶嵌的，内圈则是祖母绿。
我：“真是极尽奢华，约瑟夫公爵很懂得投其所好。”
陆沉：“据说两人也是因为艺术设计而结缘，约瑟夫公爵还是玛丽女王的启蒙老师。”
这时，伴随着浑厚的钟声，孔雀钟的尾羽缓缓展开，在灯光的投射下散发出绚丽的光彩。
我：“陆沉，孔雀钟开屏了！”
说话间，悠扬的音乐声响起，从大厅的另一头走过来两列盛装打扮的演员，开始重现当年舞会上的场景。
表演开始了！我兴致勃勃地退到一边观看。音乐声变得欢快而热烈，贵族男女们手牵着手飞速旋转或是有节奏地踢腿，裙摆翻飞。
我：“我还以为中世纪宫廷舞蹈都是很庄重的，没想到却是这么随性奔放的风格。”
陆沉：“可能是因为热情的舞蹈更有感染力，能够向各国使臣展现开放包容的姿态。”
他笑着打量了我一眼，我才意识到自己正不自觉地和着音乐摇晃身体。
而他似乎也很喜欢这样的氛围，脸上带着轻松的愉悦。我索性伸手拉住他转了个圈。
我：“是呀！不知不觉就被带动的很欢乐。真想看看你跳起这样的舞是什么样子。”
陆沉：“我吗？”
陆沉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角，视线重新回到了舞厅中央的行列之中。
过了会，音乐渐渐低了下来，一场表演结束了。
男演员：“感谢各位的观看。接下来的这段舞蹈，我邀请各位观众与我们共同体验。现在，有没有哪位热情的女士愿意与我共舞呢？”
我兀自沉浸在欢乐的余韵中，不由得有些跃跃欲试。不知道是不是表情泄露了我的想法，男演员走了一圈，最后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男演员：“这位可爱的小姐，可以邀请你和我共舞吗？”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只大手忽然揽住我的腰。
陆沉：“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有她的舞伴。”
舞伴？难道说他要……我不可思议地瞥了他一眼，正与他的微笑对上。而男演员已经会意地点点头。
男演员：“真是遗憾。祝二位愉快！”
直到男演员走远，陆沉才松开了手。
轻松悠扬的音乐重新响起，陆沉退到我对面，像个尊贵的爵士般欠身施礼，微微笑着，眸光闪动。
陆沉：“美丽的公主，我是否有荣幸与你共舞一曲呢？”
我：“好的，公爵先生。”
我屈了屈膝，任由陆沉牵着我的手，将我拉进舞池里。
旋转，矮身，踢腿……就连这样大幅度的夸张动作，都被陆沉做得很优美得体。
我：“陆沉，你为什么会这么熟练？”
陆沉：“刚才看了一遍，我想我应该学会了。”
我：“那我们要不要再挑战点高难度的？比如，360度旋转。”
陆沉：“我想如果舞伴是你的话，或许可以试试。”
陆沉的手臂猛然收紧，我们的脸靠得极近，鼻尖轻触，热度从胸口处涌上来。
陆沉：“准备好了吗？”
我：“嗯。”
一个恰到好处的力量把我推了出去，我踮着脚尖开始在舞池里回转。
一对对男女从我们身边踩着节拍跳过，却似海市蜃楼般不见。
我不住地旋转、舞动，仿佛置身一个火热的梦境。
琴声越来越跳脱，脚步早已跟不上心跳的节拍，突然间，我左脚绊右脚，失去了重心。
我：“哎哟！”
我直直扑进陆沉的怀里，天旋地转后，被他稳稳接住。
我抬眸，从他镜片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灿烂的笑容，接着他也笑了。
我：“哈哈，很痛快，是不是？”
陆沉：“嗯，难得跳一场这么畅快的舞。”
我们相视而笑，呼吸间热气交融，让这一刻的开怀悄然升温。
❈雕花饰梦❈
用过午餐后，我们步入了下一站，国王寝室。
精致华丽的空间内，草绿色与藕粉色相间的丝绸墙布，浅金色木材打造的家具，流淌出一种独特的迷人和风情。
我：“大块地运用对比色，同时降低饱和度。这种配色风格可以说很前卫了。
不过陆沉，你觉不觉得，这里的设计风格和我们刚才一路走来看到的有些不同？”
陆沉看了看四周，微微颔首。
陆沉：“虽然没有你那么专业的角度，不过我也有这种感觉。”
我：“而且你知道吗，我总觉得这种风格似曾相识……”
我望着四周活泼的配色，努力地回想着，早在来瓦尔纳宫前我就见过它，可是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陆沉：“或许可以查看一下游览指南。”
我：“你不是带了馆长的书吗？应该会比游览指南全面很多。”
陆沉：“也对。那边有供游客休息用的椅子，我们过去吧。”
我在房间角落的椅子里坐了下来，在膝盖上摊开那本厚重的《世纪长廊》。
陆沉斜斜地倚在靠背上，微弯着腰，和我一起查阅。
我打开书，书页在某个位置自然地张开，露出里面一张彩色的纸条。
我拿起一看，是一张瓦尔纳宫的门票。
我：“这个日期是一年之前了……这是你上次来这里参观时的门票吗？”
陆沉：“嗯。觉得门票上这照片拍得不错，买来这本书的时候就随手夹在了里面。”
我：“那次，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陆沉：“是的。”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陆沉独自欣赏这些藏品的模样，心中的疑问不由得脱口。
我：“那个时候我在哪里，为什么没有陪你一起——”
话没说完，我就自己反应了过来，不好意思地掩口而笑。
我：“对啊，一年前，我们还不认识呢。总觉得，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我转过头，正对上他一张放大的俊朗脸庞。温热悠长的呼吸，轻轻吹起我额前的发丝，有点痒痒的。
陆沉：“大概是因为，我们比想象中更快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微风从窗口吹入，翻动膝头的书页，仿佛也在回溯倏然而过的时光。
我把思绪拉回现实，继续从书本中寻找和寝室设计有关的信息。
半晌，一行文字跃入我的视野。
我：“玛丽女王的风格颠覆了以往的传统审美，擅用活泼清新的撞色……陆沉你看！”
陆沉温润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肯定和赞赏。
陆沉：“所以，与刚才的区域风格不同是因为，这间寝室是玛丽女王亲自设计的。我猜这正是你想要的答案。”
我：“嗯！不过这只是一部分。至于这种配色以前在哪里也见过，还是没有想起来。”
陆沉重新直起身，宛如挺立的松柏。然后向我伸出手，把我从椅子上轻轻扶起。
陆沉：“没关系， ，可以让你正在运转的艺术大脑休息一会。”
我点点头，跟着陆沉继续朝房间深处走，经过房间正中央的大床。
床体是暗红色的，重工刺绣制成的床幔边缘缀着繁星的碎钻，如玫瑰花瓣上的晨露，晶莹剔透。
我：“咦，这是什么？”
一只有些破旧的小布熊斜靠在枕头边。我凑过去看了看解说牌。
我：“‘国外的安抚小熊，是陪伴年幼的国王入睡的玩具’好可爱呀。我小时候也有一只呢。”
陆沉来到我身后，仔细望着那个小熊，眼神中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切与怀念。
陆沉：“是吗？”
我：“是呀，不过我的小熊好惨。因为我睡梦中多动，越睡越靠边，醒来的时候它总是躺在地上。”
陆沉兴趣盎然地勾起嘴角，好像也在想象什么有趣的画面。
我：“你呢？你有用过吗？”
陆沉垂下眼帘笑了笑。
陆沉：“用过。”
我惊讶地打量着他，不由得想象起小陆沉抱着小熊玩偶睡觉的样子。
陆沉：“那是很小的时候。和你不一样，我睡起来很沉稳少动，会把小熊抱得紧紧的。后来再长大一点，家里长辈就不允许了。
不过直到现在，我还是习惯蜷缩起来，怀抱着什么东西，才能睡得踏实。”
他顿了顿，微笑地看着我。
陆沉：“如果旁边有人的话，说不定也会那样。”
陆沉的眼眸好像一汪深潭，竟让我不由得想象起被他抱在怀里的画面，脸上迅速泛起一丝热度。
陆沉：“在想什么？”
陆沉眼中的笑意加深，好像已经把我所有的想象尽收眼底。我连忙别过脑袋，装作若无其事地牵起她的手。
我：“没、没想什么！我们往前走吧！”
❈细味晨昏❈
沿着博物馆的前行提示，穿过一条两侧挂满了油画的长廊，就是国王餐厅。
浪漫奢华的气息布满了整个空间，兼具艺术和时代感。
餐厅的正中间有一张长长的木质餐桌，上面铺着暗绿色带金银花饰纹的桌布。
银质的烛台、水晶杯、镀金带着浮雕的餐盘……错落有致地点缀其上。雕花的木椅摆在两侧，排成两条笔直的线。
我：“看这些摆设这样井然有序，卢西国的用餐礼仪应该蛮复杂的吧。”
陆沉：“确实如此。比如人们应当从座椅左侧入座，而男士要为女士拉开和推入座椅。”
我：“是不是还有‘用餐时手肘不可以支在餐桌上’之类的？”
陆沉：“没错。”
我：“听着都觉得好累。”
陆沉：“不过，卢西国的餐点在历史上以精致考究闻名，或许可以带给宾客们一些安慰。”
刚刚才在《世纪长廊》中看到过餐点介绍，我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桌宫廷豪华宴席。
牛肉包裹着的鹅肝派，季节限定的黑松露，昂贵稀有的鲟鱼籽酱，清冽的白葡萄酒……
我：“陆沉，你把我的馋虫勾起来了……”
陆沉：“这里的露天阳台上有一家咖啡厅，据说茶点不错。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下吧。”
我：“好啊，在卢西国的皇宫里喝下午茶，太有沉浸感了！”
我挽起陆沉的手，一道朝着露台的方向走去。
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墙壁配色大胆，线条利落，底部却铺满了柔美的花纹。
很快就到了露台，门一开，视线瞬间就开阔起来。
露台边缘摆放了一排白色桌椅，左侧还种植着一排颇有雅趣的小花。陆沉指了指其中一桌。
陆沉：“就坐那里吧。”
我：“好。”
陆沉上前一步拖开椅子，做出请我落座的手势。
我：“你是在模仿刚才提到的宫廷礼仪吗？”
陆沉：“因为有个小姑娘好像很喜欢沉浸感。”
我：“那我也要遵守一下宫廷礼仪。”
我提起裙摆从左侧入座，他又把椅子往里推了推，然后走到对面坐下。
我低头看着面前的餐具，银质的甜点勺，玫瑰花浮雕的餐盘，极具皇室风格，让人仿佛穿越回几百年前的某个午后。
点好餐后，茶点很快就被一一端了上来。细腻的千层蛋糕夹着鹅黄的芒果粒，看上去十分清新可口。
我依照礼仪拿起蛋糕叉，把手肘从桌上拿下来，放在身体两侧，然后对着芒果斑斓千层开动了。
起初还觉得挺有趣，没想到才过了几分钟，就开始感到腰背都有些疲累。
再看看陆沉，他正小口品尝着蛋糕，脊背依然如同开始用餐时那般挺直，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握着刀叉，连餐具撞击声都十分细微。
他的身后就是雅致的皇家园林，我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犹如一幅优美的人物肖像画。
就这样观察了他一会，我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放下餐具。
我：“陆沉，蛋糕好吃吗？”
陆沉：“我觉得还不错。怎么，不合你胃口？”
我：“不是……我只是觉得，蛋糕这么好吃，就应该给它尊重，大口吃。”
陆沉哑然失笑，眉目疏朗。
陆沉：“明白了。角色扮演游戏告一段落，小姑娘可以大快朵颐了。”
没过多久，我就把面前的美食消灭大半。这时，露台上又来了新的食客。
我的注意力被推开的门吸引过去，瞥到了来时的走廊，忽然想起什么。
我：“陆沉，你注意到那条走廊的设计了吗？和那间餐厅、寝室一样，都像是玛丽女王的风格。”
陆沉：“好像是这样。你很喜欢她的设计？”
我：“是呀，她的品味简直正中我的红心！透过她的作品，似乎能感觉到她是一个活泼纯真的人。
不过历史却说她的感情史很丰富，一生有过好多情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陆沉微微点头，沉吟片刻后开口。
陆沉：“据我所知确实如此。玛丽女王的婚后不到两年就背叛了丈夫，和丈夫的弟弟发生了恋情。
后来她又陆续交往过几个情人。甚至有野史说，她的小儿子是和园丁所生。”
我不由得放下手中的刀叉。
我：“她的丈夫是刚才餐馆孔雀钟时提到的那个初恋，约瑟夫公爵吗？”
陆沉：“不是。当时还是公主的玛丽女王和公爵的关系被家族知道后，因为血统的问题遭到激烈的反对。
她为了和那位公爵在一起，不惜与父亲决裂，要和公爵私奔。但在约定的时间，公爵却没有出现，让她沦为全国民众的笑柄。
据说是因为公爵知道了她的皇室遗传病可能令她无法生育，于是放弃了她。”
我：“……这太伤人了。”
陆沉：“嗯。从那以后，她在一生便辗转在许多男人当中，不再为任何人停留。”
我：“唉，那她究竟是太渴望爱呢，还是再也没有真正爱过呢。”
陆沉：“有时候，就连本人也未必能看清心底的答案。”
我懵懂地点点头，与陆沉对视。渐渐地，心中升起另一股好奇。
我：“咦？陆沉，你怎么对这些了解得这么详细呀？还以为你不会对这种男欢女爱的八卦感兴趣呢。”
陆沉的唇角向上勾了勾。
陆沉：“我倒是觉得知识不分高低，多知道一些总是好的。”
我：“我现在更庆幸和你一起来了。只有跟着你逛博物馆，才会了解到这么多有趣的东西，陆老师。”
这个称呼让陆沉不禁莞尔，面容更加柔和而诚挚。
陆沉：“很开心你会喜欢。其实，你也分享了许多有趣的视角。我和你一样感到庆幸。”
❈昔日静伫❈
结束下午茶，我和陆沉相偕来到玛丽女王亲手栽种的皇家花园。
矢车菊、玫瑰、毛地黄、花烟草、睡莲……植物在花园里热热闹闹地肆意生长，构成了一片烂漫的花境。
我：“这个花园真是充满野趣。你看，地缝上的浅紫色花材，就与那边假山上深紫色的鼠尾草呼应。看似漫不经心但其实经过精心搭配。你再看这个……”
陆沉被我牵着往东南方向走了几步，和我一起站到一丛香豌豆前面；又移了几步，停驻在一盆蔷薇前。我拉着陆沉的手比了比。
我：“发现了吗？无论走到哪个角度，视线绵延处都望不到头，辽阔又透气。这个花园应该用了远景透视原则。这种风格简直就像是……”
脑海中灵光一现，我停住脚步，惊喜地拉住陆沉的手。
我：“陆沉，我终于想起玛丽女王的设计和什么风格相近了。它融合的是卢西国南部的依兰族的艺术风格！”
陆沉：“卢西国南部的依兰族吗？”
陆沉却是吃了一惊，垂下眼睫若有所思。
陆沉：“我记得，玛丽女王的丈夫正是出生于卢西国南部。”
我：“这样吗……”
我环顾着这座充满南方民族艺术气息的后花园，任凭心中的疑惑在宁静中发酵。
这是巧合吗？我试着代入那个因为热爱设计与初恋结缘的玛丽女王，想象着那种心情。
如果我在作品中寄托了一些私人情感，但它当中并没有初恋的影子，反而充满了另一个人的故乡气息……
难道说……我和陆沉四目相对，好像达成了某种共识。
我：“陆沉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女王对她的丈夫并非我们所想的那样毫无感情。”
陆沉：“嗯，说不定正好相反。”
我：“可是这太奇怪了，如果她爱着她的丈夫，为什么还会移情别恋呢？”
陆沉思忖片刻，我用眼神催促着他的答案。良久，温润的嗓音响起。
陆沉：“有些经历过抛弃的人会责难自己，认为是自身不够好，不值得被人喜爱。为了逃避这种信念，她会下意识地在亲密关系中犯下错误。
这样在被抛弃时，错误的行为就可以对她形成保护，让她在潜意识里相信。
被抛弃只是因为做错了事，并非因为自己本身不值得。”
我惊讶地听完，苦思冥想了很久才理清其中的关窍，感到豁然开朗。
我：“越想越觉得，好像真的是这样。”
遇上我的目光，陆沉波澜不惊的神情中漾出一丝温柔。
我：“只是陆沉，你为什么能瞬间想到这一层呢？简直就像……”
就好像，你也有过这样绝望的时刻。
陆沉看了我一眼，好像已经听到了我后半句未曾说出口的话。
陆沉：“自欺欺人的想法，对吧。只不过大致可以理解，但我没有那么想过。
逃避到没有爱、也不存在痛苦的地方，似乎比那样方便许多——有人曾经试图让我这样以为。不过都过去了。”
我安慰似的，轻轻捏了捏他微凉的手。
我：“是呀，都过去了。你看，我们已经找到了这个充满爱与美的花园。”
陆沉朝我弯起眼角，深邃的眸子低垂，像一弯红月柔柔地倾泻着光华。
陆沉：“是的。所以，不妨再往深处走走看。”
我点点头，任由陆沉牵起我的手放进他的臂弯，继续往花园深处漫步。
即使天光渐微，这一刻，我却更加清晰地看到前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