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醒来的时候，比往常定的闹钟时间迟了很多。

宿醉让人晕眩，后脑实在是不舒服，但如果这也是年轻人生活的一部分，似乎也应该努力适应一下。

阳光刺眼，晃得眼前一阵白，眯了一会，视线慢慢聚焦，映入眼帘的是吉祥物玩偶，校足球队的签名毛巾，印着古怪标语的马克杯。

还有些从科技展上带回来的纪念品，明信片或是徽章之类的小东西，很随意地放在客厅的柜子上。

他自己没有睡在卧室，而是仰倒在沙发上。

面前桌子上放着一张名片，上面写着A.T科技稍微回想了一下，是昨晚颁奖典礼后有人递过来的。

从颁奖仪式的后台往出口走时，一个人拦住了他的路，早有准备似的，递过来一沓文件，和一张名片。

？？？：“Lu先生，我想你会有兴趣看看这个。”

很有辨识度的烫金底纹，只消一眼就能认出来自业内很知名的科技公司A.T。

陆沉有所耳闻，这家公司现在正在做一些精密机械的项目，暂时未对外公布，但只要关注这个领域，不难打听到是智能化机械的方向。

他简单扫了一眼那叠文件，上面的内容很直接，和他们合作的好处、收益列得清清楚楚。

A.T代表：“你一定非常忙碌，就让我们直接切入正题。如果你们愿意考虑合作，A.T会是最好的选择。”

男人笑了笑，把文件和名片一起放到了陆沉手上。

A.T代表：“我们代表的是最前沿，也是最实用的方向。”

陆沉知道他口中的前沿和实用并非夸张，如今这个领域，A.T的确算是权威。

以前他应该会为这种机会心动，想要再多聊聊，提前争取。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只是很有礼貌地握了握那位的手，毫无停顿便松开。

陆沉：“谢谢你的邀请，不过现在Friday所缺少的，只是成长的时间。”

对方涵养很好，表示会等陆沉改变主意。

坐起来醒了下脑子，昨天发生的这些事情更清晰了些。陆沉安静坐了一会，然后起来洗漱，出门去买早餐。

这依然是很普通的一个早晨，会重复往常一模一样的流程。

最近唯一的不同是，他渐渐习惯了在一切开始前去问问Taeve，问问时间、天气，或者一条顺利抵达目的地的路线。

点亮屏幕，Taeve和往常一样，露出一个可爱的表情，四周冒着泡泡，勤勤恳恳地工作。

很快，陆沉要的路线结果生成。

Taeve：“规划完成。现在出发，沿着路线，大约十八分钟后可以抵达。Evan，一路顺风。”

陆沉出门，踏上这条规划好的路线。惯常去的café不用说话就会端出一模一样的面包和咖啡，几口就能迅速吃完。

骑车去图书馆会路过一个户外艺术装置，上周还是绿植造景，这周就换成了新的金属雕塑。

前几天沿路的树木被修剪树枝，换一条路走会慢两分钟，但按照原路，偶尔会有一段被围起来暂缓通行，等在那里就会慢五分钟。

陆沉熟练地拐弯，踏着车进入那条多耗费两分钟的小路，很快就可以看见图书馆的屋顶。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从Taeve2.0正式开始研发到得到奖项，再到大家决定启动Taeve3.0。

他会在办公室和大家因为一个优化聊上几个小时，也会在白板上，密密麻麻写下一纵即逝的灵感。

当然，生活也不只有工作，有时他也加入彻夜派对，突发奇想驾车去海边看日出，做一些无用但让人保持快乐的事。

他很享受这样的时间，有种认真活着的感觉。

甚至在某些日落时分，在落地窗前俯瞰这座城市，觉得本该如此。

陆沉推开办公室的门，今日果然也和过去的任何一个早上没有差别。

有人通宵写代码，现在还在亢奋当中，有人叼着面包在几个屏幕前转圈，等着什么结果，也有人没在工作，只是躺在沙发上补觉。

白板上实现了的内容被勾掉，又添加了很多小的条目，不同笔迹的批注，是不同人留下来的。

陆沉对抱着笔记本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坐到自己工位前打开了电脑。

待办页面留着一桩尚未处理完的事情，是一个模仿Friday注册的小公司，不仅推出的产品相似，连名字和标志都很相似。

陆沉很熟练地联系律师，将准备好的材料递交，一套流程轻车熟路。

这是这段时间里常常会出现的问题，经常有眼红者试图模仿他们的成功，也有老牌科技公司为了维护固有的市场展开攻击。

为了应对这些事情，陆沉越发频繁出入于一些社交场合，一场下来，会有更多人知道他们的公司和系统。

而同时他依然会挤出时间，参与伙伴之间的讨论，自己去掌握一些关键的技术，学习然后进步。

Friday像个真正的公司那样，在平稳地运作，日渐成熟。

Taeve3.0在稳步推进，版本不断迭代，根据这个势头，正式的更新时间定在了几个月之后。

陆沉在日程表上确认了一下具体的时间，一行字还没有打完，忽然听到隔壁传来吵闹的声音。

这也是这段时间的常态，大家意见不合的时候会有争执，有时候吵得会很激烈，好在多数情况下大家会达成一致，重新投入工作之中。

只是这一次，争吵持续了很久，陆沉听到自己的名字被高分贝地叫了一声。

抬头望去，某个工位前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正齐齐注视着他。

陆沉点头表示自己接收到了信息，将自己的电脑合上。

陆沉：“走吧，我们去会议室聊聊。”

会议室隔绝掉了其他人好奇的目光，吵架的两个人的态度也都缓和了许多。

他们快速给陆沉解释了一遍缘由，这是一场关于用户数据的争论。

特洛斯：“Taeve想要进化，就需要对用户的习惯做进一步的分析和学习。我们需要更多的数据，理财的、购物的、社交软件的……

放心詹姆，我们会请求用户允许，而不是做出一些违法犯罪的行为。”

特洛斯拿出自己的提案，继续解释这些数据的提取合法合规，不会有任何法律意义上的风险长桌另一侧，詹姆的脸色却很慎重。

詹姆：“我知道这并不触犯法律，但关键是用户是否愿意授权。没有人会希望将全部的生活痕迹都暴露在系统分析之下。”

特洛斯：“如果你希望得到准确的分析指引，就要给它足够的分析样本。据此训练出的算法也会成为Taeve4.0,5.0的基石。”

詹姆：“这让我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我使用的设备里，不间断地盯着我！”

眼看着双方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些，陆沉敲敲桌子，打断了对话。

陆沉：“特洛斯，如果不读取用户更多的数据，我们的系统能发挥多大效用？”

特洛斯谨慎起来，打开模型计算，最后将屏幕转给陆沉看。

那是一个不算很高，但也不低的数据，足够为3.0的版本所用。

但特洛斯看着那个数字，眼神中明显透着不甘心。

特洛斯：“Taeve的上限远不止于此。”

陆沉当然知道，Taeve的上限不止于此。

智械飞速发展的背景下，Taeve会在优化中不断诞生新的惊喜，会收获好评从而催生更全面的需求，实现大家在白板上畅想的未来。

只要他们想，Taeve会开启一个新的时代。

前提是，只要他们想。

会议室里很安静，特洛斯和詹姆的目光看过来，等待着陆沉的决断。

陆沉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重新盘算了一遍利弊，最终摇摇头。

陆沉：“特洛斯，这是个很好的提议，但对于Taeve，或许太早了些。2.0上线以来的用户画像表明，大家更看重Taeve的社交属性。”

或者说，将它作为一种情感慰藉。

陆沉：“读取手机内用户的隐私信息，会引发信任危机。目前我们应该还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詹姆松了口气，跟着陆沉的话点头，显然这也是他反对的出发点。

特洛斯抿着唇，僵直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不再说话，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离开会议室时，陆沉拍了拍特洛斯的肩膀。

一场不大不小的争端就这么解决了，过程很明确，不比解决外部问题复杂，也不比解决外部问题简单。

几天后，在陆沉下班走进电梯时，特洛斯加紧脚步跟了进来，脸上写满踌躇，似乎有话要说。

陆沉并不着急，静静等着对方开口。电梯发出抵达一层的提示音，特洛斯也终于想好了措辞。

特洛斯：“Evan，今晚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他的表情格外郑重，陆沉点了点头。

陆沉：“听上去，你有家推荐的餐厅。”

特洛斯带着他去了附近一家小餐馆，位置不怎么起眼，主打乡村风味的特色菜肴。

周围餐桌传来混杂的口音，来这里光顾的客人形形色色，各种年龄和阶层的都有，是个气氛随和、没有压力的地方。

喊来服务生点餐，特洛斯顺便要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推到陆沉面前。

陆沉：“看来这家餐厅卖的，是你的comfort food。”

陆沉的话让特洛斯一下子抬起了头，惊讶地挑高眉毛。

特洛斯：“你怎么知道？”

陆沉：“一路上你都在攥自己的手指，但来到这里之后，你会松开它们，随着音乐不自觉打节拍。”

陆沉停顿片刻，看向特洛斯，他的表情仍有些不易察觉的紧绷。

陆沉：“你在意读取用户数据的提议没有被通过，这很正常，不需要感到紧张。”

陆沉笑着将语气放缓。这个宽慰的微笑也让特洛斯彻底放松下来，他点点头。

特洛斯：“对，抱歉，我还想要再努力一下。”

说完这句话，他静了下来，没有立刻继续往后说。

陆沉也不催促，热气腾腾的菜肴在这时被端上桌，堪萨斯风味的烟熏调味总让人乐于开口。待半杯酒也跟着下肚，他听到特洛斯问他。

特洛斯：“Evan，你有没有经历过那种瞬间，忽然觉得自己可以改变命运？”

他举起面前剩下的酒，像是在考虑从何说起，然后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他的眼睛格外明亮。

特洛斯：“我经历过，两次。一次，是我十几岁的时候。在内布罗斯州的农场里，第一次见到了全自动的机械收割机。你能想象那种震撼吗，它甚至可以自主识别田地边界。

以前要做一个星期的农活，它一个下午就可以完成。那个下午我就站在山坡上看着它工作，我觉得那就是未来。”

在工业的镰刀之下，金色麦浪迅疾而猛烈，席卷大地直达遥远的天际。由人播撒的希望，转瞬间化作结果的黄金。

未来凶猛入侵，成为野心滋长的温床。年少的特洛斯下定决心，他要跟随未来，加入未来，

总有一天他的手中会诞生同样厉害的东西。

陆沉看着特洛斯的眼睛，他在等一个倾诉表达的机会。于是，陆沉开口问了他。

陆沉：“那第二次，是什么时候？”

特洛斯：“第二次，就是在这里，我见到Taeve的第一面。”

他掏出手机，一条条给陆沉看用户们留下的反馈和评论。

Taeve的出现，确实改变了一些人的生活，或者说系统给出的结果，让人们看到了生活更多的可能性。

有人因此鼓起勇气，走上了曾喜爱而不敢选择的道路，也有人就此成为系统的粉丝，围绕Taeve出现了无数有趣的衍生二创。

其实这些反馈，陆沉每一条都看过。他很难用语言去形容自己看到它们时的感觉。

但无法否认，那种感觉并不坏。

特洛斯直直看向陆沉，眼眸熠熠生辉，充满坚定与希望。

特洛斯：“Evan，我没有想错，我们正在改变命运。无论是我们这些开发者的，还是他人的。”

命运，一个鼓点般的词语。

短促的字音，带着难以言喻的重量，落在年轻的心上，不断震颤、回响。

特洛斯比起刚走进餐馆时放松了很多，滔滔不绝地讲着他的理念和想法，兴致高得像很多年前那个看着机械巨物收割麦子的少年。

他从外套内侧取出一张塑封的旧照片。那是他故乡的农场，正值深秋，茫茫一片金黄。

特洛斯：“你看这就是那片麦田，来这里之前，我特地带上的。我希望它会提醒我，永远不要忘记想要改变的心情。”

特洛斯拿出硬盘放到桌上，里面存储着他这段时间的成果。和那张照片一起，他将它们推到了陆沉的面前。

特洛斯：“如果我们愿意给它一个机会，或许会发现那并不是洪水猛兽，而是一个新的天地。”

饭吃完两人又聊了许久，特洛斯先行离开，陆沉借口说要等车，独自留了下来。

硬盘与那张照片仍躺在桌面上，他静静看着，脑海中浮现出许多东西。

照片上金灿灿的黄昏，与当时被肃清的萨泽恩奴隶场极像，鲜血与白骨褪去，草木植被重新生长而出，覆盖整片大地。

那时他走在那个美丽的地方，手脚是前所未有的轻盈。脑中却有把不断落下的锥子，将一个想法凿入他的血肉深处。

一个旧的地方毁灭，等同于创造一个新的世界没有什么是不能消解的，时间会将万物送入一次次轮回。再见面时，还是同样的土壤和天空，只有你知道它们不一样了，这是新的模样。

陆沉知道，自己骨子里是和特洛斯完全不同的人，但至少在这一点上，他们是同类。

照片上金色的黄昏明明那样温暖、平和，可隐藏在这浓烈色彩背后的暗示，始终挥之不去。

仅仅是看着，就能回想起那种新东西由自己创造、因自己诞生的快感。

他们的团队一向喜欢公开透明的交流方式，于是在之后的某次会议上，陆沉拿出了硬盘，希望大家可以来试用一下。

众人的反应不尽相同，有跃跃欲试立刻去体验的，也有更好奇研发过程的，追着特洛斯问个不停。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态度乐观，离开会议室时面露踌躇的也不在少数。

詹姆特意在会议室里留到了最后，看着陆沉几次张了张嘴，还是没忍住开口。

詹姆：“Evan，你知道的，距离新版本发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陆沉：“我知道。”

即便知道，陆沉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去试用一个新的系统，去赌一个全新方向的开端。

因为特洛斯描绘的让人为之震撼的未来，因为内布罗斯州的麦田和收割机。

……也因为他久违地生出了期待，或许这就是他一直在寻觅的事。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沉默，詹姆叹了口气，然后笑着拍了拍陆沉的肩膀。

詹姆：“别太担心了，Evan，我们相信你。你总是知道该做什么。”

会议结束之后，大家很快又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

实际上，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赶版本了，只不过这一次要比先前更加紧张与艰巨。

因为是没有预先设想过的方向，推进时总会出现计划之外的问题。前一天刚解决，第二天又会冒出新的。

同事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工作风格，为了一个分歧据理力争，争执过后再相安无事地继续工作。

会有人活干到一半，突然毫无预兆地大喊一声。偶尔也会凌晨被同事摇去开会，到了会议室才发现对方只是在梦游。

团队里，最先也是唯一倒下的是兢兢业业的咖啡机，故障的标识后来不知被谁改成了“工伤”。

Lee叹着气说，要是有别人来这个工作室，肯定会被咱们这帮人吓到。说话时，他还在抓着自己鸟窝一样乱糟糟的头发。

说完，他看向仍在办公的陆沉。

Lee：“好像只有你这个怪物没有受到影响。”

陆沉敲键盘的手顿了顿，余光扫了眼侧屏上Taeve的界面。进展要比预计的更顺利一些，这时候可以开几句玩笑。

陆沉：“可能这间工作室里还需要留下一个看起来正常的人。在陌生人被吓到之前，把他安全地送出去。”

Lee费力睁开他那双困倦的熊猫眼，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陆沉看。

Lee：“居然还有心力开玩笑吗？”

陆沉看向Lee眼下的青黑，把桌面上的眼药水扔给他一瓶。这是前几天Taeve根据他的工作时长推荐他买的。

陆沉：“因为Taeve的确很有用。”

在所有人都渐渐被焦虑裹挟时，陆沉开始平稳冷静地更新日程表。

特洛斯改良版的Taeve在接入了用户数据之后的确变得更为精准。

甚至能反过来参与到研发的工作中，根据目前达成的目标和进程，为团队的时间管理提出调整建议。

不止是工作，系统还能帮忙分析每次到咖啡店等候和出单的规律，计算出最合适的购买面包和咖啡的时间。

还有每日的通勤，它也能及时获知路况，进行路线调整，连那些临时进行的绿化维护也不会忽略。

陆沉只需要根据Taeve给出的分析和选择，逐步进行即可。

这也是最开始尝试时希望能实现的效果，让系统帮助选择，改变选择。

陆沉边走边思考着这一切。这时，Taeve弹出提示，如果他现在在路口转弯的话，刚巧可以赶上接下来连续三个绿灯。

就在他走到拐角时，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血族打来的电话，要求他动身前往北部的维尔特克。那个地区仍处战乱，武装势力割据一方，形势复杂。

血族在为那边提供军火，这一次他们希望由陆沉出面，敲定接下来的交易。

这是陆沉第一次接到颁布这种命令的电话，他停顿了一下。

陆沉：“现在就出发吗？”

电话那端强调，就是现在。随后微妙地静了一息，又问陆沉他现在难道有其他要紧的事情吗？

肯定是有的。即将上线更新的系统，急切忙碌的团队，Taeve还帮他规划了他今晚回到住处后需要完成的工作。

每一件都是要紧的事情，如果未能按时完成它们可能会像滚动的雪球一般，不断堆积，导致最终的崩盘。

这些陆沉都明白，他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

但他却发觉，自己只是知道而已。他不曾有丝毫情绪的变化，甚至连周旋调整一下时间的想法也没有。

这通电话，才是他本来该做的事情。

陆沉平静地听完了所有的安排，淡淡应了下来挂断电话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
起放慢了脚步，下一个路口的交通灯已然转红，脱离了Taeve的规划。

不过现在，回家也不是他此刻的目的了。

陆沉站在街边思考稍许，转身换了条路线，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Lee来开门时身上穿着睡衣，俨然一副要准备睡觉的样子，见到找来的陆沉吓了一跳。

Lee：“你该不会是梦游吧？”

陆沉：“明早我要去其他地方出差。”

Lee硬生生刹住打到一半的哈欠，瞬间清醒了大半。

Lee：“不是吧，这个时候你要离开……”

说到一半，他与陆沉对上视线，恍然意识到了什么，话锋随之一转。

Lee：“是很重要不得不去的事情对吗？”

陆沉：“嗯，可能要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还要拜托给你。”

Lee：“倒也用不着说拜托这么郑重，就是……”

Lee把头发抓得更乱了一些，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他还有些懵。

Lee：“你也知道，我肯定没办法代替你的作用，尤其是现在这种关键时刻。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遇上你有事情呢。”

最后几句话Lee咕哝得很轻，但陆沉还是听见了为什么是这个时候？陆沉也想过，可能这也是命运的一部分吧。

陆沉：“我知道，有空的时候我会看消息的，有什么问题也还可以讨论。只是，可能没办法随时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