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周先生，你似乎还没明白。如果你大费周章找过来，只是为了告诉我血族有多残暴，那么你找错人了。”

陆沉坐在圆桌对面，端起已经没了热气的咖啡杯，轻啜一口。

距离上次“投诚”已过去十多天。时至今日，周未成仍记得当时故意用刀刺向陆沉时，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意。

期间自己一直住在他安排的房子里，他却像忘记了一般从未来过。

这是周未成预料到的局面。

多年前自己还在给老师——也就是这个人的父亲做助手时，就听老师说过，他这个儿子功利冷血、不近人情。

想要通过他推翻这一切，必须先交出足够打动他的筹码。

周未成：“陆沉少爷，或许我们目的不同，但我想你会对我手里的东西感兴趣。

十六年前，我曾经做过你父亲的助手。我们的研究——分离灵魂与身体，是为了让血族实现永生。

但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一年后，老师失踪，陆霆接手了这个研究。他竟然强行剥离人类的灵魂，将他们的身体改造为血族容器。并改名为日蚀计划，一直持续到今天。

更可笑的是，期间还有那么多大人物配合他、帮助他。甚至一度成立了机构来提供实验体。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人性的下限到底在哪里……”

周未成愤恨地紧咬牙关，声音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盯着陆沉的脸出神。好像从那张熟悉的面孔上看到了过去的某个人、某一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周未成：“抱歉。”

陆沉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周未成：“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找，你母亲当年意外死亡的真相。而我恰好认识一些人，他们在你母亲去世前，和她有过接触。”

说到“认识”的时候，他刻意加重读音，期待从陆沉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然而没有，陆沉只是平静地望着他，不为所动。

周未成不禁皱起眉头。

周未成：“你可能不知道，在你母亲离世前——

她帮助了好几个人逃离日蚀计划，并且和他们有书信来往。这是那几个人的资料，找到他们，也许能弄清楚你母亲离世前的情况。”

说着，他从身后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份文件夹。可陆沉非但没有立马接过，甚至连看都没有看眼。

陆沉：“还有呢？”

周未成的心开始忐忑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摸不透眼前男人的心思，这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最重磅的筹码了。

周未成：“还有……”

周未成茫然地看向那张和老师相似的脸庞，忽然想到了什么。

打开文件夹，他从里面抽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素描画。

说是画其实也称不上，那上面只有几朵向日葵虽有些潦草，笔触却很柔和。

因为被塑封着，所以看起来很新，只是一旁的落款来自十六年前。

周未成：“这是你母亲画的。那是她有一次来实验室找老师，在等他的时候，问我要了纸笔打发时间。”

素描被推向桌对面，陆沉静默片刻，将那张素描放进左胸前的口袋里。

陆沉：“我知道了。谢谢。”

周未成松了一口气。

陆沉：“所以你想用这些和我做交易，让我帮你将日蚀计划公之于众，是吗？

周先生似乎又忘了，我也是血族，是陆家人。你觉得我会为了这些去对付我的族人吗？”

这次周未成只怔了一秒，很快便笃定地点了点头。

周未成：“是。我认为你会答应我。”

陆沉：“理由。”

周未成：“陆霆倒台，对你有利。哪怕没有把他扳倒，只是重创，也是好事。而且，或许是我的错觉吧，我觉得你也讨厌血族做的那些恶心事。”

原本已准备离开的陆沉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周未成。那是个有些意外的表情。

周未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你刚才接过那幅素描时的眼神，让我这样觉得。”

陆沉无声地笑了笑，转过身。

陆沉：“你看错了，但赌对了。准备好你的证据。”

周未成：“我身边有一群人，他们都是改造失败的容器。普通人根本看不出他们是否被改造过也不会因此恐慌。”

陆沉：“你需要更多证据。文件、数据、影像，甚至能够直接证明实验成果的……灵魂。”

周未成：“怎么可能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