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秦女士家的时候，天色不知为何变得很昏黄，明明中午都还没到，整个天空却像铺了层黄沙。我只在末日片里见过这样的天气。

我将资料护在怀里，飞快地朝地铁站跑去。

忽然的，四周起了风。

下一秒，那阵风像是瞄准了我，猛地扑来！我猝不及防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怀里的纸张被吹得哗然翻飞，连同扬起的尘土，跌落在远处。

我急忙跑去捡，心里却觉得这一切都不太对劲。

一只手先于我按在了那些纸上。我停下脚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陆沉？”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惊讶极了，他却很平静，也并不意外。

他仔细拍掉纸张上沾的尘土，然而当我伸出手想要拿回来时，他却避开了。

我：“这是我刚才被风吹跑的……”

陆沉：“我知道。但如果我说，这也是我想要的东西呢？”

我：“？？？”

我以为他会彬彬有礼地跟我说：“原来是这样，给你，下次记得抓紧些”，然而不是。陆沉的回答快而直接，甚至，让我傻眼了。

他刚才是说，要拿走这些资料？

我：“可是……这是我的。”

陆沉：“但它现在在我手里，不是吗？”

他的话很无赖，口吻却很和缓，红瞳里的玩味分明在说，那又如何，我抢不过他，即使那是我的东西。

这样的陆沉让我格外陌生。

我有些恼怒，用力抓住那些纸，声音也冷了几分。

我：“在你手里就是你的吗？麻烦还给我，如果你要用抢的，那也可以试试看。”

一刹那，陆沉脸上出现了讶异的神色。只是很快，他垂下眼帘，轻轻笑了一声。

这个笑声，终于让我找回了点熟悉的感觉。

我：“有什么好笑的？”

陆沉：“你和我印象中的样子不太一样了。”

我：“在你印象里，我是什么样的？”

陆沉：“你总是委婉的、温和的。即使心里生气，也很少表露出来。哪怕想到了很多，也总是问得很少。”

可虽然这样说，他的神色里却并没有对过去的我的怀念，反而好像更希望看到我刚才强硬的模样。

陆沉：“刚才是我冒犯了，但我的确很想要这份资料，可以给我五分钟扫描下来吗？”

一眨眼他又变回了以前的陆沉。

我张了张口，习惯性地想答应，然而：“血族”两个字就在此刻浮出心头。

是了，无论是育达书院，还是日蚀计划，都因血族而存在。陆沉也是血族。

即使我明白并不是所有血族都参与了这个邪恶的计划，不能以群体的恶行来审判个人。而且我也发自内心地相信陆沉不会参加，但——

我：“理由呢？理由是与你有关，还是……和血族有关？”

我问得很平静，然而内心却是紧张的，因为我实在害怕答案是后者。

陆沉：“都有。”

我们之间突然沉默了下来。我还想继续问，那你是为了血族的恶行不被曝光而来销毁这些资料，还是为了对抗血族所以来寻找这些资料？

可是我问不出口，也许正如他说的那样吧，我总是想很多，问很少。尤其是面对他的时候。

最后，我只能看向他的眼睛。希望它可以告诉我答案，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他眼睛里的东西……我说不上来，或者说我找不到确切的词语去描述，那是一种同病相怜吗？我感到不解，却也放下了心。

我：“好吧。”

我跟着陆沉坐进他的车里，窗外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又是雨天。

陆沉：“我拿一下电脑。”

话音落下的同时，咔哒——

车内响起了一声脆响。我很熟悉，是车门被锁的声音。

我：“陆沉，你这是……”

陆沉却歪了歪脑袋，好像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刚要指向门锁，忽然间闪电劈下，将我的视野照得雪亮，狂风卷起尘土，天地间霎时一片浑浊。

我被吓了一跳！声音戛然而止，脑海里的所有想法急速退潮，只剩下了空白。

渐起的引擎声划破寂静空气里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脚踩下油门。

车以飞快的速度，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