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满满：“我想，说不定陆总也是从比赛中获得了灵感，才有了这次的比稿。”

我：“比稿和陆总有关系吗？”

李满满：“我听猫哥说，这次让新人的作品登上大秀是陆总和齐总监力排众议的决定。

本来董事会是不同意的。是陆总坚持才有了这次的比稿。”

我：“原来是这样……”

李满满：“虽然不知道猫哥哪里听来这么详细的内容，但感觉像陆总会做的事情。”

我：“像他做的事？”

李满满：“我男朋友不是和陆总一个学校的吗。提起陆总就一句话，大刀阔斧的野心家。”

我：“……诶？”

原本以为她会说“波澜不惊”或“喜怒不形于色”，再夸张一点也就是“深藏不露、捉摸不透”。

我：“大刀阔斧的野心家”和我印象里的陆沉很不一样。

李满满：“他说大家都还在挥霍大学时光的时候，陆总早早就交了毕业论文。

大家开始头疼毕业论文的时候，他的创业公司已经初具规模了。

而且他几乎不参加学校里或留学生的聚会，身边也从没出现过朋友或家人。”

原来当年的陆沉是这样的……我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很多时候会在他身上看到一丝距离感。

李满满：“当时他们学校里还有传闻，说陆总能做到这些是靠家族财力，真实水平不过尔尔。

还说他孤僻、自视清高。不过陆总从来没有回应过。”

李满满：“你相信吗？”

我：“……我不信。”

虽然和陆沉认识以来，他极少和我提起关于自身的事，但我一直都能隐约看到他平静的眼眸下那片波澜壮阔的海。

直觉告诉我，那里流淌着的不是傲慢和虚伪。

我：“我想可能是因为大家的步伐、频率已经不同了吧。不同的楼层看出去的风景总有差别。

而且大家总是把自己对别人的片面印象，当作是他人的全部。”

李满满：“你说的有道理，那些传言真的太没谱了。”

她一脸义愤填膺，还想说些什么，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

李满满：“我男朋友电话。”

我站远了些，看到她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脸上的红晕却一点点浮现。

李满满：“嗯，交完了。你在门口啊？好啦，我马上就过来。”

我：“男朋友在门口等你？”

李满满：“嗯……非说要来接我，那我先走啦，拜拜！”

距离设计中心十多层高的CEO办公室内，陆沉端着咖啡轻啜了一小口。耳朵里，还是刚才听见的清晰对话。

百叶窗中倏忽钻进一缕阳光，陆沉抬起眼眸叶片在他的注视下缓缓转动，金色光芒汹涌而来。

交完作品回到办公室，我正准备趴在桌上休息一下，叮铃铃——电话就响了起来。

我：“喂，设计中心A组，请问找谁？”

？？：“找你。”

我：“……陆总？！”

陆沉：“这次认得很快。”

我：“好巧，办公室没有人，我刚回来就听到电话响了。”

陆沉：“嗯，是很巧。”

电话那头的陆沉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

陆沉：“现在空吗？”

我：“嗯，空的。”

陆沉：“打开门吧。”

我：“……什么？”

陆沉：“我说，开门吧，我在门外。”

我握着听筒，不可置信地拉开一条门缝，一双温柔的眼睛就这么闯进了视线。

陆沉歪着脑袋站在门后，手机被夹在肩膀和耳朵中间，手中的咖啡杯正冒着浅浅热气。

陆沉：“现在确认了吗？”

我忙打开门，手忙脚乱地把堆在沙发上的衣服都推到一旁。

我：“陆总，请坐。”

陆沉：“有点烫，等会儿喝。”

陆沉却没有坐下，只是放下咖啡，径直走到我的桌前，拿起面上的设计稿。

我：“额，这个是我这次比稿的作品……”

陆沉：“我知道。”

他笑着点点头，目光却没有离开画稿。

我：“你觉得怎么样？”

陆沉：“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好。”

我：“谢谢你……我会更加努力的！”

陆沉：“怎么每次面对我，都这么紧张？害怕我？”

我：“没有没有，但你是CEO，我多少会有点紧张。”

陆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里却闪过一丝促狭的光。

陆沉：“那作为CEO，我只好命令这位同学。面对我的时候，用你最真实的样子就好。毕竟，我应该也算见过不少吧。”

这么想来好像是的，在咖啡馆里六神无主的样子，还有在电梯里惊慌失措的样子，他都见过。

陆沉：“怎么样，CEO的话听不听？”

他挑起眉毛，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看，一直看到我有些脸红。

我：“嗯……”

陆沉这才满意地笑了，用手掌感受了下纸杯的温度，递给我。

陆沉：“好了，现在可以喝了。”

拿铁流淌过舌尖，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像极了眼前的男人。

我不禁想起了满满的话。疏离、戒备、温和、野心勃勃……究竟哪个才是真的他？还是这些都是他？

陆沉：“      ，我有常规的原生家庭，有精简的社交圈，也有世俗意义上的朋友。这样的私人生活，算正常吗？”

我：“咳咳咳——”

我一下子大窘，难道我们的话被他听到了？!不会这么巧吧！

我：“我们不是故意在公司讨论你的，就是无意中提起。”

陆沉：“我知道，不过还是想跟你解释一下。”

我：“……我？跟我解释？”

陆沉：“不然你想我跟谁解释？”

他的笑容带着几分孩子气，是我从未见过的生动模样。

我：“可是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这些？”

陆沉：“大概是因为，你对我而言不是旁观者吧。”

窗外有云朵低低地飘过，遮挡住光线，空气变得氤氲而浓稠。

回过神时，办公室却已没有了他的身影。只有那杯咖啡，还在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