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城市的灯火却不眠不休。

回旋的玻璃门徐徐转过，灌入几阵冷风，冲散室内热气。

陆沉将外套披在我肩上，探了探我的手背的温度。

陆沉：“好像有点凉，靠过来一点，外面很冷。”

他温热的掌心覆上来，慢慢蜷拢，将我五指包裹住。

陆沉：“这么出神，是想到什么了吗？”

我：“快要除夕了，除夕之后就是立春，时间过得好快。”

陆沉：“是吗，我反而觉得，时间变慢了。”

我：“为什么？”

陆沉：“或许是因为，以前很多时候，时间只够谈论生存。

遇见你以后，我才有机会慢慢开始生活。

生存总是分秒必争，但生活可以边走边看。”

那我们以后也要一起边走边看。我想这么回复他，刚张开口，却感觉胳膊有些痒痒的一一

我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是黑色的座椅靠背，原来刚才是梦。

？？：“怎么醒了？”

转过头，看到了陆沉。

他的手中拿着一件西装外套，正将它披在我裸露的肩膀上。

对了，现在是……在这个令人有些疲惫的夜晚过后，陆沉送我回家。

陆沉：“我以为你睡得很沉。是我的错。”

我摇了摇头，往那件外套里又缩了缩，上面有着熟悉的、令人心安的苦艾香味。

颈边垂下的飘带堆成了一小堆，我突然发现将这东西忘了个彻底。

我：“对了，丝巾还在我这里。差点忘了还给你了。酒会过后，归还展品，对吗？”

陆沉轻轻笑了一声。

陆沉：“你不用还给我。这条丝巾，我本就想找机会送给你。”

我：“送给我……可是我不是抽签抽到它的吗？”

说了一半，忽然反应过来。

我：“难道是你——”

陆沉：“嗯，是我。”

惊讶和欣喜的情绪一起涌上，陆沉温和地看着我冥思苦想。

我：“但是你要怎么保证我能抽到Zero呢，难道你有其他我不知道的特异天赋……”

陆沉：“我确实使用了能力，不过不是这个。”

我：“诶？”

陆沉：“偶尔使用一点CEO的特权，其实也不错。”

我愣怔了几秒，微微张大嘴巴。

我：“这算不算开后门。”

陆沉：“开后门？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我。”

我：“可是，为什么会送我这个呢？那个……别误会，我很喜欢，就是有点好奇。”

我的手指纠结在丝巾上，陆沉将它们舒展开来，抚平。

陆沉：“我知道。这条丝巾是很多年前，我在英国买的。那个时候，我刚刚开始创业。

新公司成立第一天，伦敦结束了漫长的雨季我路过萨维尔街，想在西装定制店里购买一条领带。

一条没有标记，没有归属的领带。离开的时候才发现，手里除了领带还多了一条丝巾。

或许是因为，它们一直被并列放在橱窗里，所以我下意识觉得，它们本来就不该分开。”

我静静地听着，想起陆沉出现在年会时，颈上那枚色泽深醇的温莎结。

我：“就是你今晚戴着的那条吗。”

陆沉：“嗯，回国之后，很久没戴过了。原本以为这条丝巾会一直躺在柜子里。但现在看来，它确实很适合你。”

我们并排坐着，肩膀细微地挨在一起。

我：“……谢谢。”

陆沉：“说谢谢的应该是我。那天你陪我度过的生日……”

他停顿了一下。

陆沉：“还有今晚，我会永远记得。”

暖风蒸着我的脸，我稍微移开了视线，却发现窗外高不见顶的漆黑夜色之中，零星细碎的白絮，正缓缓降落。

我：“陆沉，下雪了！”

点点雪花落在车窗玻璃上，又顷刻消融。陆沉亦侧过脸，看着车窗，他的眼睛里蕴着雨后的温柔雾霭。

陆沉：“外面会很冷，下车的时候记得穿上这件外套。”

玻璃里倒映着我们两人并肩的身影。梦中的话又一次在我耳边响起，外面很冷……我张了张嘴

我：“……快要除夕了。”

陆沉：“嗯？”

我：“陆沉，快要除夕了，时间过得好快。”

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回应了我。

陆沉：“是吗？我反而觉得时间变慢了。”

雪越来越大，落下的时候绵绵无声，包裹着整个城市。我情不自禁地笑了。

我：“那，为什么呢？”

这一次，我会得到什么样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