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它代替我……】

赛契的最后一站，是木偶剧场。

随着舞台的灯光渐渐熄灭，我们随拥挤人群走出剧场，踏上了小镇宁静的石板路。

太阳早已落下，路灯在夜幕中次第亮起，似乎想要以微光驱赶走漫长的冬夜。

陆沉：“手怎么这么冷。”

陆沉摩挲着我的手指，看向不远处亮起暖灯的咖啡馆。

陆沉：“要不要喝点热热的饮品？”

我：“嗯，想喝热可可！”

陆沉弯起唇角，牵着我的手推门走入。

暖黄色的灯光下，是一方小小的吧台。

而吧台边，则摆满了插画、明信片、挂坠等小物件。

我：“说是咖啡馆，看上去更像纪念品商店呢。”

逡巡间，只见天花板垂下闪耀的银线，丝丝缕缕之间竟然满是人偶。

我：“陆沉你看！”

我兴奋地上前几步，拿起其中两个。

我：“刚才看表演的时候，就觉得好漂亮，没想到实物更精致。”

陆沉伸手接过其中一只，将丝线向上拉起。

陆沉：“木偶的制作工艺十分精细考究，从雕刻到组装再到制衣，全部都由手工完成。制作的时候，通常会把头和四肢先用石膏成型，再用彩笔来着色。”

他垂眸看向手中木偶，缓缓抬手，那木偶便举起了手中长剑。

陆沉：“每个木偶都用5到8根条线来控制，这些线最终交汇在头部上方的总控制轴。利用控制轴，就能操纵木偶。”

陆沉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我。

陆沉：“要不要试试看？”

我学着他的样子，试图操控手中的蓝衣木偶做出鼓掌的动作。

然而各路杂线瞬时交错，木偶的一只脚被生生提起，劈了个180度的横叉。

我：“……”

陆沉忍不住弯起嘴角。

我：“好难……不知道要练多久，才能和今天的演出一样流畅。说起来，木偶剧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陆沉：“哪里不一样？”

我：“原本以为会很出戏，但看到最后，完全沉浸进去了。”

陆沉弯起眉眼，握住我的手。

在他灵巧的操纵下，木偶歪了歪脑袋，开心地鼓起了掌。

陆沉：“或许正是因离现实太遥远，反而制造出了一个安全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观众可以尽情释放情绪。”

我：“我反倒觉得，提线木偶其实离我们很近。每个动作都承载了操纵者的感情，所以才能让人感同身受。”

说话间，我手一抖，两只悬空的木偶在彼此手中垂落，摇晃身体扑向对方。

就这样，一蓝一红，两个小小的脑袋顺势亲在了一起。

我：“咳，看来他们有自己的想法。”

陆沉微微俯下身，目光与我齐平，眼底的笑意渐渐浓起来。

陆沉：“是吗？难道刚才的动作，不是承载了操纵者的感情？”

我正欲辩解，门外传来了欢笑声。

冬夜沉闷的天幕上，逐渐落下星星点点的雪，路人纷纷停下脚步，抬头张望。

我：“啊……要迟到了！”

匆匆付过钱，我拉起陆沉赶往广场。

一波汹涌人潮迎面而来，待我再度回头，陆沉却消失不见了。

陆沉：“       。”

我回过头，看见陆沉站在零星落下的细雪中，他微微喘着气，像是一直在奔跑着找我。

眼眶不由得一热，我飞奔向他，苦艾气味的怀抱也和往常一样稳稳接住了我。

12点的时钟也在这时敲响。

我：“生日快乐！”

一抹微怔从他眼底掠过，随后又缓缓舒展开，露出温柔笑意。

陆沉：“时间刚刚好。”

我：“当然啦，给你的生日祝福我绝不会迟到。不只是今天，以后你生命的每个瞬间，我都不会迟到，所以……”

我从怀中摸出一块怀表。

伴随着一声轻响，表盖应声弹起，露出内侧雕刻的花纹。

陆沉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摩挲在那段纹路上。

陆沉：“这段花纹是？”

我：“是我名字的声波。”

陆沉的呼吸微微凝滞，我抬起头望着星空下他温和的眉眼。

我：“因为你曾经说——无论何时都可以呼唤你的名字，这是为我定制的咒语。”

我将怀表贴在他耳边。

我：“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在需要我的时候念出我的名字。”

我：“只要听到你的声音，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朝你奔来。”

陆沉：“就像刚才一样？”

我：“一定比刚才更快。”

雪下得渐渐大起来，雪花纷纷落满了世间的一切，也落在了我们的头顶、肩上，落在了我们的眉睫。

可即便如此，我依旧清晰地看到了陆沉眼中的涌潮。

陆沉：“         。”

他伸手抚上我的脸，又微微低下头，指间的雪花在我们的体温中慢慢融化。

无数翻涌而来的情绪也在其中消融成克制的温柔。

我：“嗯，我在。”

这一次，换我来说。

在永不止息的时间里，我和陆沉如同落在雪花上的蝴蝶，安静地相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