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演讲顺利在暮光教廷举行，禁止贩售赦免券的法令也就此颁布。

庄严肃穆的主殿之上，我缓缓合拢那张酝酿了许久的讲稿，俯视着我的听众。

台下大多是身披长袍的司教，还有数位年长的公民代表，皆是颔首垂立，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我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人是真心信服这条法令还有多少人会在今后试图阻挠。

但我两年的努力，至此也总算告一段落，没有辜负外祖母的期待。

结束演讲后，我走出教廷，外面乌泱泱围着许多示威的民众，喧嚷的抗议声不绝于耳。

陆沉站在我的身边，有条不紊地安排卫队前去维持秩序，我稍稍松了口气。

待游行队伍如鸟兽般四散而去，低缓的声音又在我耳畔响起。

陆沉：“陛下，不如随我去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

我：“好。”

我们沿着教堂一直走到苍郁的小树林边，太阳在此时缓缓西沉，天际一片绯色。

望着薄暮余晖，我心口莫名有些许怅然。

我：“其实我知道，颁布法令也无法完全杜绝赦免券的产生。

没有赦免券，还可以有赎罪券，清洗券……

只要有受众，它便可以改头换面源源不断。这两年推进法令颁布的时候，我愈发觉得人很渺小。连内心的欲望也无法面对，只有依赖……”

这些东西，才能让自己过得好受些。迎着昏沉的日光，陆沉却缓缓舒展开眉头。

陆沉：“陛下不要小看欲望。正是由于自私的欲望，人类才会永久徘徊在欢愉与痛苦之间。失去了欲望那无止境的引力，所谓高尚人性的意义也会像海市蜃楼般一吹即散。”

我看向陆沉，他与我目光相接。原先的怅然消散了许多，我忍不住弯起嘴角。

我：“大司教不都是劝人向善的吗？你以前可不是这么教我的。”

陆沉也轻声笑了。喧嚣的风吹起我们的头发，又缓缓拂落。

我：“太阳就要落山了。”

陆沉：“但它依旧会在明天升起。”

我们再一次将视线投向远方，残阳将天空染成血红，反舌鸟飞落山峦。

顷刻之间，最后一线暮光隐入地平线，瓦帕拉就这样安静地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