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阁楼❈
我:“书店一共有三层,我能去楼上参观一下吗?”
听到我的提议,陆沉的唇线随即弯起。
陆沉:“好,我也想看看现在的阁楼。”
我跟着陆沉沿扶梯上楼,大概是许久没有清扫过,地板和墙面都蒙着一层灰。
他轻轻揽过我,不着痕迹地将我护在怀里。
陆沉:“阁楼不常来人,小心蹭到灰尘。”
我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我:“没关系,说不定能在这些角落收获惊喜呢!”
日光从天窗里洒到地面上,浮出点点游动的尘埃。
我四下好奇地打量,忽然发现,蒙尘的旧书柜里藏着一部老式DVD机。
拉开柜子下方的抽屉,里面还装有不少泛黄的电影光碟。
一部影片的时间正好可以填满午后时光——想到这里,我不由兴奋起来。
我:“陆沉一一”
话刚出口,却发现身侧空空如也。
看来陆沉去了阁楼的另一侧,我决定换个方式再呼唤一下他!
陆沉:“嗯?怎么了?”
陆沉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走到我身边。
我朝他扬了扬手中的光碟。
我:“好久没看电影了,我们要不要选一部来打发时间?”
陆沉的眸光微微沉敛下来,带着几分怀念的意味。
陆沉:“没想到店长还保留着这个。不出意外的话,这本光碟册里,也有我录制的影像。”
我:“诶?”
我好奇地将一摞光碟在桌面摊开,目光游走在花花绿绿的封面上。
我:“是哪一部呀,我可以看看吗?”
陆沉:“当然可以,但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
陆沉从光碟册中找出那部自制的影片,DVD机运转起来,把碟片“咻”地一下吞进去。
我满怀期待地拉着他在地板上坐下。屏幕跳闪,跃出一条空旷的小道,小道两旁杂草丛生。
随着拍摄者的走动,镜头也有轻微的摇晃。
等待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内容变化。大量冗长的镜头好像只有一个拍摄目的,那便是记录途经这条小路的模样。
我:“陆沉,后面有什么别的镜头吗?”
陆沉:“要让你失望了,之后全都是相同的情节。”
我:“唔……为什么要拍这样的内容?”
他停顿片刻,镜片后的双眸依旧落向屏幕,在忽明忽灭的光线下格外安静。
陆沉:“我在试图理解,什么才是真实。是一成不变地记录吗?如果是这样,那么剪辑后的片段,还算不算真实?”
听完陆沉的话,我托着下巴,没有即刻接话。
再度望向那些画面时,却感知到了某些微妙的不同。
仿佛透过这个长长的镜头,能看见他从前许多混沌不明的心绪。
我:“有没有可能,真实其实是一种主观感受呢?”
陆沉:“主观感受?”
我:“因为人的记忆是有限的的,所以只能选择性地记住一些事。而这些事,往往带有强烈的主观情感。
比如同样是食物,尽管我每天都去食堂,却永远记不住昨天吃了什么。
相反,我却能想起很久前的那个雨夜,我们躲在屋檐下,一起吃的那碗红豆冰。
因为后者倾注了情感,所以才让我在乏味的生活里,感知到了真实。”
陆沉静静听完我的话,若有所思地重新把目光投向老电视,手指与我交握。
陆沉:“这样说的话,现在也是一种真实。”
我:“什么?”
陆沉:“现在,我握着你的手,不管多久以后,我都会记得此刻的感受。对我而言,这就是被我记录下的真实,对吗?”
我点点头,与他相视一笑,一根一根回拢住他的五指。
指尖的体温传来,比漏入阁楼的日光更为温暖。
陆沉:“是发现什么了吗?”
听见我的呼唤,陆沉走到我的身边。
我:“陆沉你看,这里有好多光碟诶!我们要不要挑一部一起来看?”
陆沉:“不过都是老电影,有你感兴趣的吗?”
我正翻找着,忽然一张熟悉的封面吸引住了我的视线——
那是我和陆沉初次在咖啡馆相遇时,看过的那部电影。
一时间,许多回忆漫上来,我轻轻捏住陆沉的衣袖晃了晃。
我:“不然看这部吧?”
陆沉:“好。”
将光碟塞进DVD机之后,我们等待许久,电视画面却始终蓝屏。
我:“奇怪……”
我皱了皱眉,猜测或许是归放的位置不对,便重新打开DVD机。
正想调转方位,却发现光碟背面赫然残存着一道细长的裂纹。
我:“唉,光碟好像损坏了。”
我遗憾地叹了口气,陆沉的大手盖在我头顶,轻声安抚。
陆沉:“没关系,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我:“嗯!那下次一定要一起看到结局!”
陆沉浅浅弯起嘴角,拢好落在我耳际的碎发。
陆沉:“一定。”
陆沉并没有意识到我在叫他,于是我只好走到阁楼尽头,将他拉到DVD机面前。
我:“嘿嘿,有我的地方就有惊喜!满满两抽屉的光碟,眼睛都要看花了。”
陆沉:“那想好看哪一部了吗?”
我:“想看这部,但是这部也想看……”
我们饶有兴致地翻看着光碟的简介,一时间难以抉择。
翻到最后,露出一张没有任何记录的空白碟片。
忽然,一个有趣的想法在脑海中闪现。
我:“我有一个提议!不如拍点书店的影像,刻录在光碟里送给店长留作纪念。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陆沉放下手中光碟,温柔地捏了捏我的掌心。
陆沉:“很不错的主意,他会喜欢的。”
我:“好,那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好好拍摄一段书店的日常生活!”
我兴致勃勃地拿起手机,与陆沉开始规划拍摄的内容。
取景、拍摄、剪辑……再回神时,暮色早已将我们温柔包裹。